和山南不一樣的是,中山王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大明軍隊來到的消息,沒有帶任何的軍隊,只帶着十幾名貼身護衛,將自己綁了起來,跪在中山和山南的邊界上,等候着大明軍隊的懲罰。
面對中山王這負荊請罪的招數,朱高熾還真的無法讓大軍繼續碾壓。
命人鬆了中山王巴志身上的繩索,在他的帶領下,直接來到了北谷城。
在朱高熾進城的這一刻,北谷城所有的人,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紛紛在原地跪下,俯首迎接。
“殿下,這中山地區,就這樣算拿下了?”邊上的肖塵笑呵呵的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巴志既然已經俯首稱臣,我大明便沒有了大開殺戒的藉口。就這樣吧。”朱高熾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宮,朝裏面走去。
王宮大廳,環繞一週的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和稀有的水果。
侍衛和宮女,清一色的伏倒在地,頭也不敢擡起。
朱高熾走到了最裏面的座位上,緩緩坐下。
身後的王昌連,肖塵等人,也是紛紛落座。
中山王巴志,跪行到大廳中央,再次朝着朱高熾行禮。
“山南王他魯,忘恩負義,視大明多年來對我琉球的庇護於不顧,竟然膽大包天的將黑手伸向大明百姓。此番作爲,雖然是他一人做出,可作爲琉球中山王,罪臣免不了連帶之罪。特命北谷城無論軍民,對太子殿下以及您率領的大明軍隊,皆行跪拜禮,以示我中山臣服之心。”
腦門貼在地上,巴志大聲說道。
朱高熾沒有回答,朝着肖塵使了個眼色。
“山南王他魯可是招供,侵犯我大明沿海的倭寇裏面,有着中山的軍中之人。而冒充賊寇搶掠大明百姓這一決定,你中山王巴志,也是參加了的。”
肖塵說着,站起身子,將印着他魯手印的“供詞”,放在了中山王巴志的面前。
巴志擡起了頭,大驚失色。
“太子殿下,您可一定要明察啊。我巴志連同中山地域,對大明王朝一直視爲天朝,從未忘記君臣之分。山南王他魯生性暴戾,我中山一直在和他劃清界限的同時,積攢實力,準備推翻他的壓迫,解救山南百姓與水火之中。我本人和山南王他魯,幾乎可以說水火不容,又怎會和他坐在一起,商討搶掠大明百姓的罪惡勾當。”
看着朱高熾,巴志恨不得將心掏出來,擺在地上讓對方明鑑。
朱高熾眉頭微皺,又看向肖塵。
他知道他魯的供詞,是肖塵做了假的。
當初在邊境,看中山王巴志負荊請罪的樣子,他便和肖塵商討了一下,看要不要毀了他魯的供詞。
可肖塵說,大明軍隊既然來到了琉球,該樹立的國威就一定要樹立起來。
中山的軍隊可以不滅,但應該他們付出一點代價,知道疼痛。
否則,只怕時間久了,會生出和他魯一樣的反骨。
看着朱高熾投過來的目光,肖塵堅定的搖了搖頭。
朱高熾抿着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我想看見的,是中山行動上的臣服與忠誠,而不是掛在嘴上的臣服。他魯的供詞,我也不想再去追究真假,但他魯對大明王朝的犯上作亂之罪,你沒有及時阻止,便是過錯。”
挺了挺腰身,朱高熾緩緩的道。
“這一點,罪臣知道,罪臣聽憑太子殿下處罰。”跪在地上,巴志的態度異常的誠懇。
“不過,你能夠不帶軍隊,親自前往邊境請罪,說明你還是很有誠心的。將琉球國交到你的手上,大明還是比較放心。”
看着巴志,朱高熾釋放出了一絲友好的信息。
能夠成爲中山王,巴志出了英勇之外,過人的心智也是首當其衝。
朱高熾的話語,讓他心中有點釋懷的同時,更事不由得泛起一種喜悅。
將琉球國交到自己手中?
自己可僅僅是一箇中山王啊,何德何能代表整個琉球國?
雖說南面的山南王他魯已經被徹底消滅,可北邊的北山王,纔是自己的真正敵人。
北山王不但佔領的地域最大,軍隊最多,更爲主要的,是他沒有他魯那麼暴戾。
有他在,這琉球國自己還真的沒有多大的資格去代表。
大明太子這麼說話,是想要幫助自己一臂之力麼?
想到此處,中山王巴志擡起了頭:“太子殿下,罪臣可以和您保證,中山地域永世對大明稱臣,絕不做出犯上之舉。可是,琉球畢竟還有一個勢力更爲強大的北山王,罪臣做不了他的主。”
朱高熾笑了起來:“只要你能保證,你永世對大明稱臣就行。至於這北山王嘛。”
朱高熾扭頭笑呵呵的看向肖塵。
官面上的話語,自然要由大軍主帥,太子朱高熾來說。
而那些具體的事宜,必須是肖塵這種厚臉皮的人來說,更爲合適一點。
肖塵擡起右手,揉了揉眉間:“殿下原本打算着,滅了整個琉球國的軍隊,然後從百姓中挑選一名德高望重之人,來主持琉球。而你的這番舉動,還着實是打亂了殿下的安排。你的意思,不想代表琉球,給殿下表態?”
“不是不是,罪臣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巴志急忙擺動雙手,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
“那你什麼意思?你說中山地域對大明稱臣,這北山就不管了麼?隨便他們怎樣對待大明?即便他們和他魯一樣,侵擾大明沿海,你也坐視不理?”
肖塵的聲音不大,可聽在巴志的耳朵裏,卻如同五雷轟頂。
“管,一定要管。北山若是敢對大明不敬,我中山就是拼盡所有的軍隊,也要對他們進行阻止。”
巴志急忙表態。
開什麼玩笑,就算北山王的兵力遠遠大於自己,自己也是有着膽魄和他硬拼。
可大明王朝,哪怕只是派遣一名使者前來,自己都不敢說一句過分的話。
大明帝國,乃是天朝,是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可不想成爲第二個他魯。
“你真的有勇氣,去阻止北山王對大明的侵犯?”肖塵淡淡的問道。
“是。維護大明的尊嚴,罪臣義不容辭。”巴志目光堅定的盯着肖塵。
肖塵擡起頭,朝着朱高熾看去。
朱高熾微微頷首。
“既然這樣,你還不如趁早滅了北山王,讓大明安心呢。”肖塵道。
“目前,我中山的實力,和北山還是有着差距。只怕是滅不了他,反而被他滅了。”巴志一臉的苦澀。
其實,北山雖然比中山地域遼闊,可實力上不分伯仲。
巴志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在大明這裏,尋求一點點的幫助。
哪怕只是一句支持的話語也行。
至少中山和北山拼的兩敗俱傷的時候,大明出來主持公道,能夠偏袒一點自己。
就這麼一點點的偏袒,對自己來說,就是徹底打敗北山王的契機。
肖塵又怎麼聽不出來他話中的含義?
可是,肖塵不願意,也不會被人牽着鼻子走。
“是麼?若是你被北山王滅了,那隻說明,你雖然恭順,卻沒有能力。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又怎麼能夠治理好琉球?雖然琉球並不屬於大明,可琉球一樣的有着衆多的百姓。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又如何能夠給百姓帶來好日子?”
肖塵搖了搖頭,看向朱高熾:“殿下,看來我們只有按照您原來的策略,從琉球百姓中,選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來管理琉球了。”
“嗯。”朱高熾看向巴志:“既然你打不過北山王,那大明軍隊去打。中山的軍隊呢,還是解散了吧。未出兵先恐懼,留着也沒什麼大用。”
“殿下,殿下。”巴志手腳並用,爬到了朱高熾面前。
“中山的軍隊雖然戰鬥力不強,可也能夠和北山軍隊死拼一把。將他們消耗的差不多了,殿下您收拾殘局就成。罪臣不敢輕視大明軍隊的戰鬥力,罪臣只想着殿下用最小的消耗,拿下北山。”
“這樣也好。”朱高熾看向肖塵,兩人相視一笑。
北山要滅,但中山,又怎可以讓你保全實力?
醞釀下一個他魯的出現麼?
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大明不養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