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清一色的步兵。
左手持着半人高的鑄鐵盾牌,半貓着腰,幾乎將整個身子藏在了盾牌後面。
右手中持着鋒利的長槍和大刀,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行進着。
每個人臉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了兩道狹窄的縫隙,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是男還是女。
只有那雙眼睛裏閃爍着野獸般殘忍的光芒,充滿了兇狠和嗜血。
所到之處,地面彷彿都爲之震動。
一股股強悍至極的氣勢,自他們身體內散發出來。
看着這支爲自己“精心打造”的死士隊伍,張老“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三千營統領,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慫包,還有着幾分指揮才能。
至少,知道針對自己的強項,趕製出來這麼多的鑄鐵盾牌。
瞅着張老臉上的笑容,曹九的心中也有着幾分得意。
“張景天,你的刀氣不是很厲害麼?來啊,我精心爲你趕造了一千副鑄鐵盾牌,你今個若是能夠一刀擊碎這些盾牌,我掉頭就走。”
騎在馬背上,曹九小人得志的狂笑着。
“只怕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張老手中的配刀,已經舉的與眉同高,與之前相比,手上的力道,更加強了幾分。
“哼,你先對付我的這些士兵吧。”嘴上雖然這麼說,曹九還是向後退了幾步,更是偷偷朝着官道方向打量了幾眼。
說話間,士兵隊形已經到了張老面前一丈的距離。
中間的幾人停下腳步,兩邊的隊伍依舊前進,似乎想沿着官道兩邊,將張老包圍起來。
張老動了,與眉同高的配刀,毫無聲息的向前急速揮動。
耀眼的白光並未出現。
空間卻好像被撕扯了一道口子一樣,“嗤啦”,刺耳的聲音,充斥了所有人的耳朵。
六七百名士兵停止了行動,傻傻的呆立原地。
左手中的鑄鐵盾牌,被攔腰切斷,創口平滑的如同原始邊緣。
隨着一陣陣盾牌的上半部,掉落在地的聲音響起,旁邊的士兵身體從胸前一分爲二,栽倒在地。
整個隊伍,稀里嘩啦的倒下了大半。
曹九心中大驚。
這些盾牌,可是他讓人在京城,用最好的鑄鐵打造而成。
自己一刀下去,使出十成的功力,也最多可以砍碎十多張而已。
張老一刀,居然可以砍斷六七百張盾牌。
最爲恐怖的是,是砍斷,而不是砍碎。
眼看着剩下的三四百死士隊伍,曹九心中的退意更濃。
可是,他不能退。
援軍的腳步聲已經隱隱可以聽見,只要撐到援軍到來,自己三千營統領的職位,就還能保住。
一旦退卻,那就是逃兵。
即便自己以往的功勞再大,上千人緝拿一人,自己都要當逃兵,皇上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繼續統領三千營。
打定主意,曹九“嘩啦”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配刀,向前一揮。
“援兵馬上就到,張景天已經力竭,大家衝上去殺死他。”
剩下的三四百死士,如同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樣,踩着同伴的屍體和破碎的盾牌,一往直前的向前涌去。
遠處,兩名千戶帶着三千營剩下的人馬,急速從官道上趕來。
飄蕩的旗幟和高聲的喊殺聲,似乎已經到了眼前。
“不服老不行,原本想着一刀可以拿下這些死士,結果只是拿下了大半。既然一刀不行,那再來一刀又如何?”
張老淡淡一笑,手中的配刀再次揮出。
或許是這威力強大的一擊,太過於耗費體力,或許是張老真的老了,或許,是剩下的這三四百死士,和張老的距離有些遠。
扭曲的氣流翻滾着,涌進了死士隊伍。
所有的死士和盾牌,無一例外的被盡數斬斷。
只有最後一名死士的盾牌,發出“咣噹”一聲巨響,並沒有被斬斷。
盾牌雖然沒有被斬斷,可這扭曲的氣流,力道實在是太大了。
推着死士連同士兵,朝着後方十幾丈遠的曹九直直飛去。
盾牌撞在了曹九胯下軍馬的前胸上。
“嘶。。。”軍馬發出一聲悲鳴,帶着曹九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向後滾去。
曹九心中大驚,在人馬一同落地的瞬間,鬆開馬繮,腳下一蹬,閃身到了兩丈開外。
入眼處,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的愛馬,拍在地上,成了一灘肉泥。
“你不是力竭,你是故意用這盾牌擊殺我?”
額頭上冒着冷汗,曹九一臉煞白的站在地上,空空的雙拳,緊緊地攥了起來。
翻滾的中途,自己的配刀早已經遺落,此刻獨自面對張老,曹九除了緊握拳頭,別無他方。
張老臉上泛出了笑意:“不是,不是,真的是力竭。我也是領兵打仗之人,你的那匹軍馬,彪悍強壯,我還捨不得出手殺它。不過,既然馬都死了,你還是下去陪它吧。”
話音剛落,張老已經原地消失。
再出現時,已經到了曹九的面前。
“朱棣雖然是我的仇人,讓你這種膽小如鼠之輩擔任三千營統領,真的是可惜了這些士兵。我就當一回好人,讓他另尋高明吧。”
“砰。”
一拳擊在了曹九的胸口。
胸前的鎧甲應聲而碎,拳頭穿過了曹九的身體。
收回拳頭,張老不再言語,回頭朝着遠處的王重振走了過去。
曹九呆立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透明窟窿,緩緩倒在了地上。
四肢抽動了幾下,再也沒有了呼吸。
援軍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了眼前。
王重振焦急的看向官道,擡起了右手:“將軍,他們的援兵到了,我們怎麼辦?”
“絕不能讓他們去追擊兄弟們,我們走慢一點,帶着他們離開。”
看了一眼道路盡頭的密林,張老毫不猶疑的向前走去。
說話間,兩名衝在最前面的三千營千戶,已經到了曹九的屍體旁邊。
一人快速的跳下馬,抱起了曹九。
“統領,統領大人。”
另一人雙眼一眯,兩道怒火從雙眼射出,直追張老兩人的背影,大喝一聲:“弓箭手準備,射殺他們。”
身後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張老兩人加快了步伐,一邊閃身躲避箭雨,一邊朝着密林而去。
“追。”
眼看弓箭攻擊沒有效果,馬背上的千戶大喝一聲,雙腿一夾馬肚,右手向前一揮。
京城,御書房。
明成祖右手按在案几上,緩緩的站了起來。
陰沉的臉色,使得御書房裏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樣,讓人呼吸困難。
林尚禮站立一旁,低着腦袋,看着自己的雙腳,大氣不敢出一口。
“好一個張景天,連我三千營的統領都給殺了。”寂靜的房間裏,明成祖的聲調雖然不高,可任誰也能聽出來,其背後所隱藏的狂風暴雨。
林尚禮低着腦袋,沒敢接話。
這一刻,所有勸阻的話語,都無疑是火上澆油。
離開案几,明成祖緩緩的走到了那明亮的琉璃窗口,看向外面的廣場。
沒有了花草的阻擋,廣場依舊空曠寬敞,遠處的建築清晰可見。
不知道哪來的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子,落在廣場中央。
黑黝黝的顏色,和潔白的漢白玉廣場地面,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比。
讓人一眼看過去,根本無法忽視石子的存在。
明成祖心中一陣冷笑。
花草阻擋朕的視線,朕可以命人挪走,一顆小小的石子,居然想搏得朕的眼球?
任你再耀眼,可朕要的是潔白的廣場,你越耀眼,你就越是瑕疵。
轉過身,明成祖緩緩道:“傳旨,興州右屯衛,撫寧衛,沿着我大明邊境向劉家口包抄。封鎖邊境所有出口,絕不允許張景天外逃。命五軍營整理裝備,隨時待命。”
“皇上,您要?”林尚禮小聲問道。
“大明境內,既然神機營會誤傷百姓,那朕就帶着五軍營,親自去拿下張景天。朕想看看,一名朝廷罪臣,他莫非是三頭六臂不成?”
明成祖的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