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轉過頭就吩咐着立在一旁的宮人:“去,取一尾琴來,讓悅兒給本宮彈一曲。”
檀悅眯了眯眼。
在她接收到關於檀悅本身的記憶中,她並不會彈琴。
因着她一出生就是丹田被毀的廢物,檀府幾乎可以說是全然放棄了她,琴棋書畫之流,自是全然不精的。
檀清影如今卻對柳妃說她琴藝天下無雙,還要她當衆獻藝,這豈不是想要讓她當衆出醜
檀悅轉過頭,就瞧見檀清影眼中顯而易見的得意。
檀悅嘴角勾了勾。
檀清影想讓她出醜,她便偏不讓她如意。
宮人已經取了琴,又搬來了琴桌,檀悅在琴桌前坐了下來,手指隨手在琴上面撥弄了一番。
“好琴。”
柳妃輕輕笑了:“自然是好琴,這還是陛下賞賜給本宮的琴,名喚繞樑,琴音清越,繞樑不絕,希望悅兒莫要辜負了這好琴。”
一旁的檀清影嗤笑了一聲,還好琴,這廢物哪裏懂什麼琴,十有八九不過是覺得,這宮中的琴應當都不會差,所以隨口讚歎一句罷了。
倒是讓她歪打正着了。
檀清影看着檀悅在那裏試音,架勢倒是十足,只是這叮叮咚咚的,調不成調,曲不成曲的,當真是個笑話。
檀悅垂下眸子,手微微頓了頓,隨即,便飛快地動了起來。
一時間,方纔還不成曲調的聲音頓時流暢了起來,琴音悠揚,初像泉水嘩嘩流淌,激起浪花朵朵,隨後又像蝴蝶欲飛,撲扇着靈動的翅膀,隨後又像是遼闊的天空,沉澱着幽藍的光。
一曲而終,衆人都尚未回過神來。
半晌,卻是園子門口響起了一聲叫好聲。
這一聲叫好纔將園中衆人驚醒過來,循着聲音看過去,才瞧見園子門口站着幾個人,爲首的男子約摸四五十歲,身上穿着金黃龍袍,身份不言而喻。
“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衆人這才起了身,檀悅的目光卻落在了皇帝的身後,他的身後站着一個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那男子容貌俊逸不凡,卻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奪目攝魄,卻又讓人不敢逼視。
即便是檀悅前世爲帝王,閱盡世間絕色,卻也不曾見過這樣的男子。
只是檀悅的目光落在那男子光亮的頭頂,卻又是一頓,和尚
那男子似乎察覺到了檀悅的目光,眸光朝着檀悅掃了過來,眼中滿是寒芒,若是尋常人看見了,定會覺着心驚膽戰。
只是檀悅久在高位,卻並不覺着懼怕,反倒咧嘴朝着那男子笑了起來。
“方纔朕正要往這邊來,就聽見了一陣悅耳琴聲,朕聽出是繞樑的聲音,還以爲是愛妃在彈琴。只是細聽之下,卻又覺着,此人雖琴藝與愛妃不相上下,只是這琴聲中的心境,卻又全然不同。這才加快了步子過來了,沒想到竟是悅兒。”
柳妃走到皇帝身邊,噌了皇帝一眼:“陛下誇悅兒就誇悅兒吧,還非得拿臣妾來做比較。臣妾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琴藝不及悅兒。”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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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悅這才發現,檀晉南竟也在皇帝身後的人羣之中。
檀晉南也甚爲驚異,連連道:“小女琴藝拙劣,不敢胡亂賣弄。”
“這還叫拙劣你也太過謙虛了。”皇帝笑着搖了搖頭:“悅兒這琴彈得好,有賞。朕這宮中,除了柳妃這裏的這尾繞樑,還有一尾名琴,名喚綠綺,就賞給悅兒了。”
“謝陛下賞賜。”
檀悅謝了恩,方退到了一旁。
皇帝已經落了座,正在同柳妃說笑,園子裏笑鬧聲漸起。
檀悅這才轉過頭笑眯眯地看向檀清影:“還要多謝二妹了,若非二妹,我還沒有這出風頭的機會”
檀清影臉色鐵青,眼中卻滿是難以置信:“你此前不是壓根就不會彈琴什麼時候竟然有此等琴藝,你”
“我整日裏呆在院子裏,閒來無事隨手練的,奈何天賦不錯,這琴藝雖然算不得上佳,卻也還過得去。此前不過是騙你玩兒而已,你竟也信了真是愚不可及。”
“不不可能,不可能。”檀清影緊咬着脣,心中恨極。
檀悅見她此番模樣,心中方暢快了一些。
檀悅本身自然不會彈琴,可是她生在宮中,長在宮中,接受着最好的教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豈會畏懼檀清影這樣的小算計
柳妃與皇帝同大家一同說了會兒話,又用了宴,隨後聽了會兒戲,才推說累了,相諧而去,只讓三皇子與明月公主帶着大夥兒在御花園中逛逛。
三皇子與明月公主都是柳妃的孩子,三皇子帶着男賓離開,明月公主才轉身同衆位夫人小姐道:“如今這個時節,除了牡丹之外,早荷也已經盛開,咱們不妨去雲湖邊賞荷吧”
一羣人便隨着明月公主往湖邊走去。
倒了雲湖邊,衆位夫人小姐便三三兩兩說着話散了開,檀悅是寒城中出了名的廢材,素來人緣不怎麼好,倒也落了個清靜,只尋了個亭子小憩。
落在亭子中,檀悅遠遠地看見檀清影正混在一羣世家小姐中,同明月公主說着話。
經過幾日修煉,檀悅的耳力更盛從前,凝神細聽,衆人說話的聲音便清晰明瞭。
倒也巧了,那邊談論的人,卻正好是她。
“還真是沒想到,那廢物醜女竟然還會彈琴,還出乎意料地彈得不錯,今兒個倒是讓她出了風頭。”
“清影你也真是的,做什麼非要讓她去彈琴啊這不是存心給她機會嗎”
檀悅嘴角勾了勾,檀清影倒也是個厲害的,不過這麼一會兒,就已經同這些世家小姐混熟了。
檀清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我也不想的啊,可是這是我爹爹特意吩咐的,我爹爹說,說”
檀清影有些吞吞吐吐,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爹都說什麼了話別說一半就不說了啊”有人催促着。
檀清影這才又接着道:“我爹爹說,我姐姐還在肚子裏的時候,就曾經指腹爲婚給了三皇子”
“只是姐姐已經及笄,陛下和柳妃娘娘卻仍舊沒有動靜。柳妃娘娘是三皇子的母妃,爹爹讓我想法子讓姐姐在柳妃娘娘跟前好好露個臉,說不定柳妃娘娘就記起此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