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山目瞪口呆,這是他正在學的書,她才五歲五歲她字還沒認全呢她怎麼會背這些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我爲什麼會背是吧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因爲我已經活過一回,學過一回了,你沒覺得我跟從前不一樣了嗎”李夏甩了下衣袖,拿出君臨天下十數年的太后氣勢看着李文山。
李文山愣愣的看着懷裏的妹妹。李夏直視着他,那份驟然放出的磅礴氣勢,象是君王在俯看萬民他竟然生出一種跪倒在地、山呼萬歲的衝動
李文山喉結一陣滾動,重重嚥了口口水,又咽了口口水,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又咽了口口水,猛咳了一聲,這才說出話來,“妹妹這樣子這樣子這事得告訴阿爹”
“不行”李夏一把揪住李文山,“五哥是不是嚇着了”李文山帶着幾分恐懼,急忙點頭,眼前的妹妹實在太詭異、太嚇人了
“五哥這會兒是不是正在想:我一定是被什麼邪物附身了”
李文山猶豫了下,老實的點了點頭。
“我沒有被任何東西附身,就是活過了一遍,又穿魂回來了,我還是阿夏,你的小妹妹”李夏掂起腳尖,兩隻胖胳膊圈着李文山脖子,附在他耳朵,一字一句說的慢而清晰。
“五哥肯定能感覺出來,我還是我五哥肯定信得過我,可別人特別是大人,他們凡事都想的太多,你要是告訴阿爹阿爹能相信這事嗎還有阿孃,他們肯定覺得我被邪物纏上了,肯定會找人給我驅邪,我肯定會被他們折磨死或者燒死。”
這些話讓李文山想起了去年他病了半個來月沒好,老太太找神婆給他驅邪的恐怖經歷,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寒噤,一把摟住李夏,“阿夏放心別怕五哥不會讓任何人折磨你可是,阿夏你”李文山看着李夏,這是他妹妹,可是
“五哥別擔心,我已經回來好幾天了,本來不想告訴任何人的,可是,”李夏咬着嘴脣,“咱們家就要大難臨頭,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咱們一家再挨個死一回。”
“啊死一回什麼大難”李文山一屁股坐甲板上了,又受了一回驚嚇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他的腿蹲麻了。
“阿爹請的那兩個師爺,不是好東西,到橫山縣後他們瞞着阿爹,收受賄賂,騙阿爹錯斷了一樁人命案,被憲司查出來,阿爹被鎖拿入獄,還抄了咱們的家。”
李文山圓瞪着雙眼,直愣愣盯着李夏,這回驚嚇的太厲害,直接傻了。
“我去跟阿爹說”李文山站了一下沒站起來,腿太麻了。
“事情還沒發生,你跟阿爹怎麼說”李夏用力揪住李文山。
,不對發生了就不用說了咱們不能阿夏,真的假的你這個樣子太嚇人了,你真是活了一遍又回來了書裏記的那些事真有對了,那你跟我說說,我中進士沒有哪一年中的一甲二甲嵐哥兒呢中沒中他比我聰明他說不定能中個狀元”
李文山那根漫長無比的反射弧總算彈回來了,這才品出李夏說的還魂是什麼意思,頓時興奮的兩眼放光,連抄家大事都忘了。
“抄家之後六哥病了,沒多久就死了,阿爹死在六哥前頭,阿孃死在六哥後面。”李夏沉默了片刻,抱着五哥,這句耳語低沉之極。
李文山嚇的渾身寒毛全部豎起來了,身上、臉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不是大難,這是破家滅門
“到底是什麼案子”李文山喉嚨緊的聲音都有些啞。
李夏趴在五哥肩上,將那樁案子說了一遍,“這些,都是五哥查出來的。”末了,李夏又補充了一句,她活過的那一世,有些能說,可大部分都不能說,就是跟五哥也不能說。而且,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告訴五哥他後來淨身做了內侍,這件事太悲傷,悲傷到她說不出口。
“梧桐”李文山咬牙切齒,“阿爹那麼信任他”
“噓”李夏一隻胖手捂在李文山嘴脣上。
“怎麼辦”李文山是個急性子,連氣帶急,額頭青筋時隱時現。
“五哥,我隱隱約約記得,咱們經過兩浙路時,大伯派人過來過,還有,大伯現在應該已經升任江南東路轉運使了。”
“啊真的江南東路轉運使正一品呢”
“嗯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大伯派人來應該是派人來過的,可爲什麼派人來,又說了什麼話,我一點也不記得了。”李夏滿肚皮懊惱,她當年渾渾噩噩,只知道玩,知道的事、記得的事實在太少了
“可大伯還有伯府跟咱們”一想到自家和伯府的關係,李文山升起的希望瞬間又破滅了。
“咱們跟大伯、跟伯府關係再怎麼不好,阿爹也是永寧伯的兒子,是大伯的親弟弟阿爹要是有什麼事,大伯不可能不受牽連,而且,大伯確實因爲阿爹的事丟了轉運使的差使,被貶到了陝南。”
李夏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後來咱們回到伯府,雖然大伯受了阿爹的牽連,大伯孃還是很照顧咱們的。”
“那咱們就跟大伯求助”
“嗯”李夏忙重重點頭,“咱們得好好想想,怎麼求助才能求來助力”
“大妹,就是你姐姐那個很好吧”李文山一邊手掌撐地起身,一邊問李夏,李夏垂下眼簾,“死了。”
李文山胳膊一軟,屁股起到一半又重重摔回甲板上。
“五哥,咱們倆一定要救回大家咱們倆你和我要救回大家還要保守祕密”李夏摟着大哥的脖子,神情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