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三百一一章 大婚四
    郭勝幾句話的衆人鬨堂大笑。

    “你這廝,這話說的我竟然沒話說。”江延世指着郭勝,連笑帶說帶嘆氣。

    李文松忙推着李文山往前敬酒,蘇燁飲了李文山的敬酒,看着江延世笑道:“你不是要跟拙言拼酒的剛纔拼了幾杯了剛纔你跳起來,我還以爲你要逃席了呢。”

    “我逃什麼席要逃席也是拙言,這酒,拙言說怎麼喝”江延世將手裏的銀盃拍在桌子上,雙手按在桌上,看着金拙言。

    “我可不會逃席,若論風儀,我不如你,別的,我可不怕你。這酒,幹喝無趣,猜枚還是划拳或是別的,隨你”金拙言往後靠在椅背上,斜睨着江延世。

    “猜枚沒意思,擲骰子吧,先擲骰子再划拳,得有點兒趣味,輸了一杯酒換大杯子來,這小杯子,喝上一天也醉不了。”江延世揚聲讓人換了大杯子,又指着桌子上諸人,從自己起,點着古六,陸儀和一個翰林,“都在一個桌上,你們得陪戰,拙言輸了,你們陪喝。”又從金拙言起指了指蘇燁和古六,以及另一個翰林,“我輸了,你們陪喝一杯。”

    蘇燁摺扇拍的啪啪響,大叫豈有此理,古六卻拍着手連聲叫好,陸儀一邊笑一邊點頭,兩個翰林瞄着衆人,連聲叫着公道之極。

    小廝飛快取了骰子過來,古六竄起來,擠到兩人中間,大瞪着雙眼,緊張萬分的看兩人擲骰子。

    兩人一替一把,連擲了十來把,不分勝負,蘇燁拍着桌子叫道:“主帥鏖戰,苦死小卒不行,得改一改章程”

    “划拳吧。”江延世挽起衣袖。

    “蘇兄說得對,這章程得改一改,我看這樣,咱們兩人,誰要是連輸三場,就唱個小曲兒怎麼樣”

    金拙言話音沒落,蘇燁一口茶噴了出來,得虧他反應快轉身及時,這口茶噴了趙二公子一鞋面。

    古六啊了一聲,立刻拼命叫好,陸儀一臉無語,急忙笑道:“江公子的笛子是一絕,要是輸了,還是笛子吧,世子要是輸了,聽說世子琴彈的不錯”

    “對對對對,小曲兒就算了,都唱的不好。”趙二公子趕緊幫腔。

    金拙言和江延世各自斜着對方,一起嗯了一聲,兩人幾乎同時站起來,兩隻手掌似碰非碰,一點點回去,飛快伸出來,喊聲急促,出指飛快,衆人看的眼花繚亂。

    陸儀也站了起來,凝神專注的看着兩人出拳,蘇燁微微屏着氣,看的一陣手癢。古六看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一兩下,他沒看清楚

    郭勝和徐煥晃過來,伸頭看着。

    片刻功夫,金拙言揚手收拳,哈哈大笑,“李五呢你們府上有笛子沒有趕緊找一管拿過來。”

    江延世臉上的青氣一閃既逝,揮着手哈哈笑道:“怪不得要划拳,世子在這拳上,下的功夫可不少。去找管笛子來。”

    郭勝急忙捅了下徐煥,“你會二胡趕緊”

    徐煥立刻明白了,忙揚手笑道:“再找把二胡來,我看看能不能跟上江公子的曲調。”

    陸儀心裏微微一動,這事傳出去,不管怎麼說,都算是李家待客不周,世子有些莽撞了。

    徐煥話音剛落,陸儀也跟着笑道:“我年青時候學過幾天洞蕭,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吹得響,有的話,找一支給我。”

    蘇燁瞄着陸儀,又瞄了眼郭勝,跟着揚手笑道:“讓你們說的我也技癢,有琴沒有”

    “多拿一張琴,拙言也擅琴。”不等金拙言說話,陸儀揚聲叫道。

    “小鼓有沒有羯鼓最好。”古六急忙揚手叫道,這樣的熱鬧,他不能不湊。

    小廝連聲應了,飛奔下去找笛子找琴找蕭找喜,還得趕緊稟報夫人

    飛奔而來稟報的湖穎剛說了一半,李夏急忙回身拉上李文楠,趕緊往前院跑。

    “出什麼事了啊啊唉喲快點快點”沒等李夏說完,李文楠唉喲一聲之後,就不是李夏拉着李文楠跑,而是李文楠拉着李夏跑了。

    兩人一口氣跑到正堂後面,貼着正堂牆根溜過去時,飛奔來飛奔去的小廝們已經拿齊了樂器,清了一片地方出來,江延世等人正調試着手裏的笛蕭琴鼓,正堂內那兩桌年長位高的長輩們也都踱了出來,在廊下站成了一堆。

    江延世按着笛孔,試了幾個調,轉頭間,眼角餘光掃見挨着牆角正看向他的李夏,笛聲婉轉揚起又落下,放下笛子,衝李夏眨了眨眼。

    “他看到咱們了他是看到咱們了吧江公子真好看”李文楠激動的抽了口氣,搖着李夏的胳膊連聲問道。

    “噓。”李夏衝她豎手指示意噤聲,李文楠擡手捂在自己嘴上,深吸了口氣,和李夏擠在一起,接着看熱鬧。

    金拙言、蘇燁盤膝坐在厚厚的氈毯上,徐煥挑了個不高不矮的圓凳,翹起二郎腿架起二胡,古六將羯鼓架在只高几上,自己站着,陸儀和江延世站着,諸人準備好,都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微微欠身,衝陸儀等人頷首致意了,笛子舉到嘴邊,曲調飛出。

    蘇燁的琴聲立刻跟上,幾乎同時,金拙言也撥響了琴絃,陸儀蕭聲嗚咽婉轉,合調而起,徐煥的二胡聲略晚了一線,聲調一起,立刻穩穩的合了進去。

    古六凝神聽着曲調,拍響了羯鼓。

    前院一片寂靜,郭勝聽了片刻,有些按捺不住,轉身看了一圈,拿了只乾淨碟子,又尋了只銀頭筷,走到古六旁邊,將碟子放到高几上,一筷子敲下,隨着這清脆的一聲響,低低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郭勝的聲音低沉渾厚,透着濃濃的滄桑,彷彿是從空曠中傳來,又在空曠中漫延。

    江延世笛子立刻轉調,合着郭勝聲音中這份滄桑空遠,笛音裏,也是一片滄桑悲壯。

    李夏一隻手用力按着石頭牆壁,慢慢站的筆直。

    從前那些殺伐,那些過往,那些艱難,那無數個她咬着牙告訴自己,要殺過去,要撐過去,要越過去爬過去輾過去的日日夜夜,有腦海中碰撞激盪,在笛聲琴聲,和那低沉的歌聲中,旋轉呼嘯着融成了無數豪氣。

    千夫所指又如何大逆不道又如何粉身碎骨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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