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四百四九章 一個比一個淡定
    領了胡磐石的吩咐,董老三收拾了一包乾糧,拎了一袋子清水,又抓了一把銀票子,挑了兩匹馬出來,也就兩刻鐘之後,就出發趕往京城。

    從杭州到京城的路,董老三走過不只一趟,沿着河一路往北,直到京城,這一路上到處都有他們的分舵,他們的人,董老三沿途換馬,幾乎日夜不休,不過七八天,就進了京城,凌晨時分,直衝進郭勝那間小院的後院。

    富貴被董老三急促無比的拍門聲驚醒,急忙出來開了門,看着髒臭憔悴的沒人樣,嘴上臉上爆着一層幹皮的董老三,愕然呆了片刻,伸頭湊上去,仔細看了看,才認出來,“是老董你這是先進來”

    富貴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急成這樣,肯定出大事了,不能在外面說話。

    富貴一把揪進董老三,順手接過馬拽進來,關了院門,招呼已經起來出了屋的金貴和銀貴,“銀貴出去走一趟,瞧瞧。”

    銀貴會意,一邊披着衣服往外走,一邊問道:“從哪個門進來的”

    “東水門,我一路沿河。”董老三聲音沙啞,卻還能說出話。

    “金貴把馬牽後面去,長貴去熱碗牛乳子,用大碗。”富貴一邊推着董老三往前走,一邊吩咐。

    董老三用手指指向前面的院子,富貴推着他,“知道你肯定是來找老大的,走吧。”

    董老三跟着富貴進了郭勝那間前院,郭勝已經起來了,正在淨房裏彎着腰往臉上一把一把潑水的洗臉。

    “老大,董老三來了,趕的沒人樣兒了,我差點沒認出來。”富貴敲了敲門,探頭道。

    “嗯”郭勝擡起水淋淋的臉,擡手抹了一把,順手從脖子拽下白棉帕子擦了幾把,緊盯着董老三,“磐石出事了”

    “沒”

    聽到個沒字,郭勝鬆了口氣,將帕子搭回脖子上,轉個身,稍稍彎腰接着擦牙,“說吧,什麼事兒急成這樣”

    長貴一溜小跑送了一大海碗牛乳進來,董老三接過,咕咚咕咚飲牛一般,一口氣喝光了,抹了把嘴,“喲呀舒服郭爺,是這麼回事呃”董老三一邊將碗遞給長貴,剛開口,猛的一個嗝衝上來,嗝出一長串來。

    長貴退下,富貴退到門口守着。

    董老三一長串嗝兒打舒服了,接着道:“是我唉,說來話長,就是利家和江陰軍的事,這事兒,沾到咱們手上了”

    董老三連說帶比劃,說到最後,招手在自己臉上打了幾下,“都是我,老大罵的對極了,蠢到家了,郭爺,您不知道,我悔的腸子都青了,您說”

    “交給王富年這話,磐石原話是怎麼說的一字別多,一字別漏。”郭勝擰着眉頭,打斷了董老三的自責。

    “就是我剛纔說的,老大說”董老三忙又重複了一遍,唉喲一聲,伸手就往懷裏摸,“還有這個,那個張成的供狀,老大讓帶來給郭爺您,郭爺,我真是

    ”

    “從杭州過來用了幾天”郭勝接過那疊往外散發着濃濃汗臭,以及說不出什麼臭的供狀,胳膊伸直出去,用力抖着散味兒。

    “八夜七天。”董老三一臉討好。

    “嗯,讓富貴帶你去洗洗,好好歇一歇,今晚明早,只怕就得趕回去。”郭勝將那疊供狀又抖了幾下,塞到袖子裏,轉身往外走了。

    這事得趕緊告訴姑娘。

    唉,胡磐石這個蠢貨平時是怎麼教導管教手下的怎麼能做出這樣的蠢事真是蠢到天怨人怒,蠢到他胸口悶的疼。

    李夏一向起的早,郭勝到永寧伯府時,她已經喫好了早飯,正要帶着端硯往後面園子裏走幾圈。

    聽說郭勝請見,李夏由往後園掉頭轉向前院,讓人把郭勝請進嚴夫人平時理事的花廳,也不進去,就在花廳外,微微蹙眉看着郭勝,示意他說。

    郭勝將剛剛董老三趕過來,以及董老三說的事說了一遍,垂頭垂手,愧疚無比,“是在下無能,竟生出這樣的事,這簡直”

    “不算什麼大事。”李夏隨口答了句,嘴角挑起絲絲笑意,“我竟然把他忘了。王富年什麼時候搭上的胡磐石”

    郭勝被李夏這旁逸斜出的關注點意外的一個怔神,“董老三應該不知道,磐石很謹慎,我讓人去問問”

    “不用了,王富年這一任快滿了吧一會兒你悄悄查一查,他這幾年的考績如何,”頓了頓,李夏笑起來,“必定不差。戶部那邊,我一直沒想好合適的人選,我竟然把他忘了,真是不應該,一會兒我去趟王府,和王爺說一說,想辦法把王富年調進戶部。”

    “姑娘,還不知道王富年怎麼處置利家和江陰軍這樁案子,王富年這個人過於八面玲瓏,磐石跟他比,心眼就不夠用了,是不是等這案子有個分曉再”

    “不必。”李夏答的簡潔,“你先去把王富年的履歷以及歷年考績抄出來,等王爺散了朝一起商量。”

    郭勝垂手答應,掃了眼李夏一臉的愉快,又掃了眼,一顆心穩穩的落回到肚子裏,暗暗舒了口氣。

    他這一路上,連急帶嚇,渾身燥汗,真要是壞了姑娘的大事,磐石算他小子福運好

    看着郭勝垂手退了幾步走了,李夏站了片刻,輕快的一個旋身,接着往後園過去。

    這事兒提醒她了,如今事兒雖然變了,不復再是從前,可人,還都是從前的人,從前的這一年,她已經跟着太后娘娘抄了很久的故紙,她已經是皇上最寵愛的那一個,她跟在皇上身邊,朝廷大事,她比皇上更關注,更有興致,多數時候,她比皇上更明白那些事,以及,那些人。

    這些人,都跟從前一樣,可沒有半分變化。

    李夏越想,心情越輕鬆愉快,沿着後湖走了幾圈,將王富年這件事仔仔細細理清楚想周全了,纔回到明萃院,換了身衣服,出來要了車,帶着端硯,往秦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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