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四百六一章 從下往上看
    李夏聽了嚴夫人一句一嘆氣的說了請不回姚老夫人這件事,笑起來,“老夫人必定不肯回來,去請之前,大伯孃不就想到了”

    “想是想到了,也不能算想到,是沒想到,我說是那麼說,可你嫁的是秦王爺,我想着,她再怎麼不顧大局,不顧別人,總得替自己想一想唉,你說的對,是我糊塗,她這會兒,離失心瘋也不差多少了,唉,現在怎麼辦禮部那張單子上,該她出面的事兒不少。”

    “讓王爺跟禮部說一聲,就說老夫人清修有成,不想受這樣的俗務打擾,以至於妨礙了她修爲精進,反正,本朝出家修神修仙,置一切於身外,不管不顧的,多的是,咱們家也有過,也不多她一個。”

    李夏十分淡定,姚老夫人不會回府這件事,她早就想到了,這位老祖宗把自己搬到城外,完全一幅和永寧伯府,和李家斷絕一切的姿態,這幾年,京城早就是無人不知這件事了,這會兒擺出什麼理由都是笑話兒,倒不如大大方方認了這事,那位老祖宗,超凡脫俗的修仙去了。

    “唉,也只好這樣了。”嚴夫人緊皺着眉頭,片刻,眉頭舒開又往上攢起,無奈中又想笑,攤着手連聲嘆氣,“唉,你說這叫什麼事兒老太太這脾氣唉,這人怎麼能這樣牛心左性這叫什麼事兒”

    “我瞧二伯孃越來越有老夫人的模樣了。”李夏想着郭二太太,看着嚴夫人提醒了句。

    嚴夫人剛剛想要舒開的眉頭又擰起來,片刻,煩惱無比的嘆了口氣,“她年青的時候就不算明白,你二伯糊塗混帳不成器,她日子過的不容易唉,算了不說這個了,不是急事,急也沒用,以後再說吧。”

    嚴夫人煩惱的擺着手。

    “嗯,對了,四哥外放的事,昨天聽郭先生回來說,青州府有個小縣,好象有空缺,郭先生說,青州是柏氏族人聚居的地方,民風不錯,如今的青州府尹人品端正,聽起來好象還不錯。”

    “跟你四哥說過沒有”嚴夫人立刻從煩惱中脫了出來,這纔是大事。

    “還沒有,這事得先和大伯孃說好了,再和四哥,還有五哥他們商量。”李夏笑道。

    “你這孩子,聽你這麼說,我覺得好,郭先生跟柏小將軍好象交往的很好郭先生請我幫他給柏小將軍備過四五回禮了。”

    “就是因爲這個,郭先生纔看上了青州這個小縣,在青州,有柏家照應,至少沒有大事。”

    “既然這樣,那就青州。”嚴夫人決斷下的乾脆爽利。

    “大伯孃要不要寫封信給大伯,請大伯拿個主意反正不急。”李夏帶着幾分猶豫,可還是問了句。

    “不用。”嚴夫人一口拒絕,臉色微沉,“你大伯偏在秦鳳路,京城的事他知道的少,這幾年”

    李夏看着嚴夫人,垂下了眼皮。

    大伯在秦鳳路納了個窮秀才家的女兒,據說是個才女,兩人唱和的詩詞,傳回來好幾首,恩愛透紙而出,濃郁撲面。

    “這話也是,若論見識,大伯比大伯孃可差遠了。”李夏不動聲色的寬慰嚴夫人,“太外婆一提大伯孃就讚不絕口,說咱們這個家虧得有大伯孃,要不然,這間伯府,別說今天這樣的氣象,只怕連周全都難。

    太外婆這麼說,王爺也這麼說過,說咱們家,真正的當家人主心骨,不是大伯,是大伯孃,能有大伯孃,是我們這些小輩的最大的福氣。”

    “瞧你這嘴甜的。”嚴夫人心裏既酸又暖,“大伯孃就是看着你們,只要你們好,哪還有什麼不好的”

    李夏又和嚴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出了暖閣,往明萃院走

    了一半,湖穎迎面過來,看到李夏,忙緊幾步迎上來笑道:“姑娘,郭先生讓人遞話進來,說要見姑娘。”

    李夏眉頭微蹙,示意湖穎回去,帶着端硯,轉身往二門過去。

    李夏進了離二門最近的亭子裏,端硯出去,請了郭勝進來。

    端硯站在亭子外不遠不近守着,郭勝見了禮,低低道:“姑娘,剛剛紹興那邊有信兒遞過來,說是有人到紹興打聽富貴,畫了像,我讓長貴看了,說象是蘇燁身邊一個姓洪的管事,倒是好打聽,這個姓洪的,在富貴走後沒幾天,就離開京城,昨天傍晚剛回來。”

    “富貴身後綴的有尾巴嗎”李夏眼睛微眯,立刻又舒開。

    “應該沒有,富貴和銀貴都是謹慎性子,我又讓磐石緊盯着,要是有人綴上,能把富貴和磐石都瞞過去,不大可能。”郭勝答的謹慎,世上的能人太多。

    “就算沒盯上,等事情出來,猜也能猜出來,都是聰明人。”李夏語調平和,郭勝皺起的眉又舒開了。

    “江陰那邊怎麼樣了”

    郭勝垂下了頭,“還沒有動靜,要不”後面我走一趟這話,郭勝沒說出來就趕緊嚥下了,他走一趟這動靜得多大,唉,他如今可不是從前那個無人多看一眼的螞蟻一般的衆生之一了。

    “這是看機會的事,要能耐得住性子,最不能急。”李夏看着明顯一臉愧疚急躁的郭勝,皺眉道。

    “是,我是想着,年底謝餘城這一任就到期了是我錯了。”郭勝話沒說完,迎着李夏斜過來的目光,忙欠身認錯,他是太急躁了。

    “謝餘城調離,新的憲司,只怕還是蘇相挑中的人,此和彼,有什麼分別”李夏不客氣道。

    “是我沒想周全。”郭勝垂着頭。

    “別說這樣此就是彼的事,就是千載難逢,稍縱即逝的機會,也一樣急不得,耐下性子,最多這個機會沒有了,要是急躁中犯了錯,可就不是機會沒有了,而是大禍要來了。機會沒有了,還有下一個,命要是沒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李夏聲音輕緩,聽到郭勝耳朵裏,卻是字字嚴厲。

    “是我浮躁了。”郭勝垂頭低眼。

    “嗯,你替我去一趟王府,跟王爺說,老夫人清修有成,不願因俗事妨礙了修爲精進,讓他和禮部說一聲,再讓五哥走一趟,把那些章程重新議一議。”

    李夏轉了話題,郭勝忙欠身答應,垂手退了出去。

    李夏看着郭勝出了二門,慢慢下了臺階,一邊往回走,一邊想着郭勝剛纔說的事。

    她對蘇燁瞭解,甚至不如對江延世,她從古六那裏聽到過江延世許多瑣事,古六幾乎沒怎麼說過蘇燁。

    從前二皇子三皇子這一對雙胞胎死後,蘇燁就告病在家,幾乎足不出府,柏悅死後,他就出了家,再之後,她就沒留心過了。

    蘇燁竟然細心到讓人去紹興查看富貴,可他又蠢的很有意思,一個外鄉人,四下打聽富貴這個在紹興地面上橫行多年的地頭蛇,這件事肯定瞞不住富貴,他沒想到麼

    大約真沒想到,自出生那天就站在最上層的人,是不會知道,更想象不到低到泥淖中的那些人,頭往上看時,有時候,是能看的更清楚明白的。

    這樣一個聰明人,江陰事發時,必定能猜到些什麼,然後呢他會怎麼做

    李夏一件一件細想着蘇燁做過的事,他是一個穩步推進的蠶食者,這樣可以從太子一系咬下一大塊的機會,他應該舍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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