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四百八三章 變幻的人心
    哪兒去還沒想好,這天兒冷了,先南下吧,到哪兒都行。”

    “一走了之”陳江的氣兒看起來平了不少。

    “一逃了之吧。”朱喜又仰頭一杯,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了,“前兒咱們說太后大行這事兒,那時候我就想這事兒了,我跟郭爺,是江湖交情,我們都是江湖人,哪天他找到我門上,不管什麼事兒,就是搭上性命,我也是隻有一個好字。可我這用處,只怕就是跟在你身邊這件最有用,你說我怎麼辦還是一逃了之吧,一逃解千愁。”

    陳江失笑,抓起筷子吃了塊滷豬耳,“我也想逃了。”

    “你逃不了。”朱喜又喝一杯,連聲嘆氣不已。

    “你說說,我該怎麼辦”陳江又吃了塊糟鵝。

    “你光棍一條,有什麼怎麼辦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朱喜答的乾脆而不負責任。

    “這話實在。”陳江這一口酒嗞的比朱喜響多了,“實話直說,我準備投到秦王府門下了。”

    “呃”朱喜一口酒噎在喉嚨裏,噎的直伸脖子。

    “這五六年,不知道多少人勸過我,威脅我,設套害我,誘惑我,明的暗的,就一樣,讓我別再查下去,讓我結了全氏父子這案子,這不知道多少人裏頭,沒有秦王府的人,秦王和我說過幾回話,回回都是交待我循序漸進,不可急於求成,要耐下性子剝絲抽繭,還教導我說,青史留名,百年之後被無數人稱頌之人,都是以民爲先,以國爲先,不計身後名,纔有了身後名,從來沒勸我到此爲止過就衝這一條”

    陳江說着,感慨起來,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一個光棍,這輩子就求個順意,別的,去逑,沒別的你跟郭勝說一聲,熊家這案子,我必定查個水落石出,從今往後,我聽王爺吩咐。”

    朱喜又是呃了一聲,這次不是驚着了,剛纔噎的太厲害,他打起了嗝,而且嗝的一個比一個響亮。

    江延錦直衝進江府大門,一個小門房瞪着眼剛要上前呵斥阻攔,就被旁邊的老門房一把揪住拽到一邊,老門房上前一步,一邊下跪,一邊招呼,“大爺來了”

    話沒說完,江延錦已經越過他,越衝進去。

    “這是大爺”小門房被驚嚇到了。

    “看樣子,出事兒了”老門房站起來,壓着聲音,望着影壁,江延錦已經轉過影壁,看不到了。“都小心着點兒。”老門房警告了一句周圍伸着脖子看熱鬧的門房。

    江延錦一路往裏,經過一張張驚愕的面孔,直奔江老太爺的靜宜院。

    江老太爺正在院子裏慢條斯理的打拳,婆子的通傳聲剛落,江延錦已經進了垂花門。江老太爺照樣不緊不慢的打着拳,彷彿沒看到江延錦,或是江延錦和每天早上來請安的其它人沒什麼兩樣。

    江延錦站在垂花門下,看了一會兒,轉頭問垂手站在旁邊的婆子,“太婆呢”

    “老夫人一早上就被娘娘召進宮了。”婆子恭敬答道。

    江延錦嗯了一聲,挪了挪,看起來十分安穩的看着江老太爺一招一勢的打拳。

    江老太爺收了招式,深吸深呼了幾口氣,示意江延錦,“你來了,見過你阿爹阿孃沒有進來說話吧。”

    江延錦忙下了臺階,跟在江老爺子後面,進了上房。

    江老爺子坐下喝燕窩粥,看着江延錦磕了頭,“一路急趕過來的你們大爺盛碗燕窩粥,你媳婦呢在明州還是去江陰了”

    “去江陰了。”江延錦起來坐下,接過燕窩粥慢慢喝了,又跟着江老太爺吃了早飯,漱口淨手上了茶,江老太爺抿了口茶,直入正題,“爲了馮家的事來的”

    “是。”江延錦放下了茶碗。

    “馮福海爲了一塊墳地,設計活活打死秀才利平,又要刺殺利平長兄利安,被人家捉個正着,人贓俱獲。

    這也是算了,他昏了頭,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上手處置十幾年前沒處理乾淨的舊案,陳家怎麼告到杭州城的,你該聽說了吧兩案並起,沒誰能抹平擔下。

    我已經讓人去江陰了,讓馮福海上份請罪摺子,自殺謝罪,這樣,也許能保住馮家其餘諸人的性命。”

    江老太爺乾脆直接。

    江延錦臉色變了,“這是老三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也是太子的意思。”江老太爺眉頭微蹙,“你在明州主理家事,這些年做的很好。你該知道,馮家這案子,必須當機立斷,結的越快越好。否則,再扯出別的事”江老太爺盯着江延錦,“你最知道輕重”

    “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爲清清楚楚的知道馮家這些年替咱們家,替娘娘,替太子做了多少,擔待了多少,我才日夜兼程走了這一趟。

    利平調戲婦人,被失手打死,這案子,不管怎麼樣,人證俱全,已經做成了鐵案,張成刺殺利安,憑的不是過是張成一人之言,誰知道是栽贓,還是屈打成招,抑或是張成自作主張”

    江延錦一句緊一句,句句緊逼。

    “到杭州告狀的,不是陳家,而是所謂的生死之交莫壯,陳家上下按了血手印說莫壯所言全無此事,這是誣告。

    都是能撕擄出來,乾淨脫身的事,卻非要逼死馮將軍,這不是翁翁的意思,這是老三的毒手,翁翁這樣放縱他,就不怕寒了其它人的心

    象馮將軍這樣,依附於江家,依附於太子,竭盡全力替江家,替太子承擔的人,不只馮將軍一個,翁翁就不怕衆人脣亡齒寒,從此離心離德”

    “馮福海這是自作孽。”江老太爺冷冷看着江延錦,“我讓你回明州的時候,你一句句追問我,你哪一點不如三哥兒。

    就現在,眼下。看事見人,推演預料,三哥兒從來沒錯過,你卻逢大事必錯;縱觀大局,權衡輕重,你比三哥兒差的更遠。

    先去給你母親請個安,好好歇一晚,明天一早,立刻啓程返回明州,以後,不得許可,不許隨意進京。”

    江延錦臉色鐵青,站起來磕了個頭,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看着江延錦步子凌利的出了上房,江老太爺臉上的冷厲褪去,一層濃烈的疲倦涌上來,他當初就是當斷不斷,看到了楊氏小聰明太過,卻還是容她進了門,又讓她生兒育女

    “來人,去跟三爺說一聲,大爺到京城了,爲了馮家的事,江陰那邊,讓他想辦法防着此,都是蠢貨。”半晌,江老太爺低低吩咐了句。

    垂手立在旁邊的老僕答應一聲,出門去尋江延世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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