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四百九零章 本質是捆綁
    江延世走的極快,直衝到太子宮大門外,才彷彿醒過神般,一步呆住,仰頭看着太子宮門上的匾額,心裏由混沌暴怒而瞬間清明,站了片刻,再擡腳,就恢復了平時的睛風霽月,抖開摺扇,不緊不慢的上了臺階。

    太子剛剛議事回來,看到江延世進來,似有似無的鬆了口氣,“我正要讓人去請你,今天議事,吵的亂成一團。”

    “又有摺子遞進來”江延世坐到太子對面,自己動手倒了杯茶。

    “一堆,兩浙路,江南東西路,挨着挨不着的,一堆的摺子,彈劾唐繼明,謝餘城,彈劾整個兩浙路,彈劾邱賀部,連死了的馬懷德,都有一堆的彈劾摺子,唉。”太子煩惱的嘆着氣。

    “這是好事,越亂越好。”江延世卻笑起來。

    “有份唐繼明和謝餘城聯名的摺子,附了一份審訊所拿參將統領的口供,口徑一致,都說馮福海所謂利家案和殺民冒功案,是蘇黨爲了打擊我,陷害的江陰軍,說是奉了我的指示,先避至海上,待我臨朝之後,再回來洗明冤屈。”

    太子看着江延世,話說的慢而清晰。

    江延世臉色微青,“這是馮福海用來提振軍心,哄騙衆人爲他賣命的話。皇上什麼意思”

    “皇上什麼話都沒說。魏相提過話頭,蘇相也提過一回,皇上都沒接話,這份口供,只讓衆人傳看了一遍,一句沒議。”

    太子神情黯然,江延世臉色白了,“皇上這是信了他怎麼能”

    “這事咱們議過。”太子聲音疲倦的打斷了江延世的話,“幾年前廣納美人充實後宮時,咱們就議過。”

    “馮福海一案,是秦王府挑起來的。”江延世轉了話題,將來喜在安福鎮撞見富貴的事說了,“我沒看出來,亂局對秦王府有什麼有利之處,不過,既然他們要亂,又把咱們挑起來做了這個亂因,那秦王府也不好置身事外。”

    太子皺眉看着江延世,江延世迎着他的目光,“太后之死,突兀詭異,把這件事扔出來,太后暴死時,只有秦王和秦王妃在。”

    “阿孃說,皇上也在,皇上肯定是知情的。”太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江延世乾笑了幾聲,“知道又怎麼樣皇上沒有父子之情,難道就能有兄弟之情了皇上眼裏,天下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他,是天,其它所有人,都是另一種,不分什麼夫妻兒女兄弟。”

    太子神情呆怔麻木,“不提這個了,那是君父,你去辦吧。”

    江延世嗯了一聲,轉了話題,“剛纔我先去了趟太醫院,昨天永寧伯府嚴夫人請了兩位太醫到婆台山別院給永寧伯夫人診病,永寧伯夫人怕是不久於人世了。

    我想,這兩天就讓李文櫟到這裏當差。這會兒正是機會,嚴夫人守在婆台山寸步不敢離,李文櫟自己是極其願意的。”

    “好,永寧伯夫人要是不久於人世,李學璋就要守制,要不要讓他奪情秦鳳路在他手裏,比在別人手裏強。”

    太子斟酌道。吏

    部據在蘇方溢手裏,秦鳳路在李學璋手裏,至少一半是在他手裏,李學璋若是守制,秦鳳路,以如今的形勢,他們很難爭到手裏。

    “李學璋奪情這事,有嚴夫人在,咱們作不了主,奪情就奪情吧,一個秦鳳路,於大局關係不大,李文櫟若能到您這裏當差,再給李文彬安排一份明州市舶司的差使,這件事我讓莫濤江安排,繞過永寧伯府,讓李文彬從秦鳳路直接南下明州。

    三個兒子,老大絕了仕途,卻能到市舶司,能插手海外商路,以後就是財源滾滾,老二跟在您身邊,以後再有了功名,前程無量,老三從地方起步。”

    江延世笑聲裏透着冷意,“這樣一幅前程無量的局,李學璋怎麼捨得下”

    太子凝神聽着,突然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咱們這叫把能捆的都捆上來,不想死就給老子撐住”

    江延世高挑眉毛,也噗笑出聲,連連咳道:“話不能這麼說,明說就沒意思了。”

    太醫院半數太醫,這會兒正跪在皇上面前,被劈頭蓋臉的罵,既然從他到后妃們個個身強體健血氣充足,怎麼這都兩三年了,一個誕下子嗣的都沒有

    都是庸醫

    蘇廣溢最近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味兒,從宮裏議事出來,往中書打了個轉兒,出來往府裏回去。

    蘇燁等在二門裏,上前扶父親下了車,蘇廣溢吩咐將飯菜送到書房,父子兩個一邊往書房過去,一邊低低說着話兒。

    “剛收到舅舅的密信,說是拿到了江家大奶奶馮氏通連海匪邵大棒子的實證,已經讓人快馬急遞過來了。”蘇燁低低道。

    “糊塗”蘇方溢一聽就急了,快馬急遞給他幹什麼

    “阿爹別急,我已經飛鴿傳書給舅舅了,舅舅也是,”蘇燁頓了頓,有幾分尷尬,“高興的過了,你也知道,舅舅一高興就忘乎所以。”

    蘇廣溢重重哼了一聲,他對這個大舅子極其不滿,這麼好的一樁案子,要是他在杭州,不把太子拖下來,也要拖進半個江家。

    “還有件事,阿悅說,柏樞密海上遇險那回,好象就和這個邵大棒子有關。”蘇燁忙接着說另一件事。

    “柏氏什麼時候說的是真是假”蘇廣溢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轉到了這一句話上。

    “應該是真的,早上阿悅遇見柏喬,和柏喬說起馮福海出逃這件事,外頭接應的是邵大棒子,柏喬說,當初遇難,捉到過一個海匪,是邵大棒子的人。不過,阿悅說,看柏喬那意思,柏家海上遇險的首尾,柏樞密和柏喬象是早就知道的。”

    蘇燁接着低低道。蘇文溢捋着鬍鬚,眼睛眯起又舒開。

    他早就覺得柏景寧早該想到了是誰要滅他們滿門,這會兒江家大奶奶聯繫邵大棒子,不過是爲這個猜想落個實錘。

    嗯,馮福海一案,只這一記實錘,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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