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緊逼。”江延世一聲冷笑。
“柏家確實被人半路劫殺確實是娘娘指使”莫濤江眉頭緊擰,臉上帶着絲絲縷縷的怒意。
“我是事後知道的,不是娘娘,是明州一支。”江延世答的極快,“先生也知道,江家在海外那點子關聯,都在明州一支手裏握着,這一趟接馮家人出海,也是馮氏自作主張,我要是能指揮調動得了海上那幫悍匪,豈能放走了馮家人,又讓他們平平安安進到京城,胡說八渞。”
莫濤江臉色和緩了不少,“唉,江家四分五裂,這不是興旺之兆。”
“這話我和翁翁說過,翁翁也沒辦法,這是江家祖宗立下的規矩,許子孫各行其道,早年間,族裏甚至有一條許挑戰殺戮的規矩。”
“你當初殺了你那位兄長,就是這條規矩”莫濤江皺着眉。
“嗯,明州人都說江家人是匪,這話沒說錯,江家確實以匪起家,以匪治家,短短七八十年,就做了明州第一家,做了如今天下舉足輕重的家族,如果太子順順當當即了位,江家也許還能做成天下第二家,至少翁翁覺得,這以匪治家,沒什麼不好,或者說,有利有弊,但利,大於弊。”
江延世聲調冷漠,彷彿說的不是江家,而是故紙堆裏某個掌故。
“唉。”好一會兒,莫濤江無奈的嘆了口氣,“公子有什麼打算”
“先生的意思呢”江延世反問道。
“娘娘不能有事,不管是不是娘娘,這污名,不能落到娘娘頭上,嚴相統領,公正上,至少不差太多,其餘八人中”莫濤江曲着手指,一個一個和江延世說從六部和御史臺抽出的八個人。
江延世側耳凝神,聽的十分專注。
“我以爲,這件事,是找不到真憑實據的,就是柏樞密也沒有,”頓了頓,莫濤江看着江延世道:“公子得去尋一趟柏樞密,要讓他相信,劫殺他的事,和娘娘無關,和太子無關,最好,也和江家無關。”
“江家沒法完全撕脫出來,這是明州一支所爲,柏樞密是明白人,我覺得還是實說最好,以後,我必定滅掉明州一支,給他個交待。”江延世眼皮微垂。
莫濤江嗯了一聲,又嘆了口氣,接着道:“沒有真憑實據,再能說服柏樞密,此事,沒什麼大礙,只是,皇上那裏”
“這個,只能等解決了眼前的事再說。”江延世眉宇間滿溢着煩惱,“皇上點了太子妃主理後宮”
“還有姚賢妃。”莫濤江看着江延世提醒了一句。
“誰”莫濤江驚訝問道。
“沒什麼,秦王這幾天就到京城了。”江延世立刻轉了話題。
“是,他回來的很是時候。”莫濤江有幾分狐疑的看着江延世。
“有時候,死一個兩個人,天下反倒太平了。”江延世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看着莫濤江,突然道。
“什麼誰哪一個秦王”莫濤江從莫名到頓悟到愕然。
“嗯。”江延世看着莫濤江,極其肯定的嗯了一聲。
“荒唐”莫濤江帶出了幾分怒氣,“你跟你們江家明州一支,有什麼分別殺人要是能治國平天下,那倒好了,你殺了秦王,長沙王府呢陸家呢還有阮家,都殺了殺一家,到少牽三家,你能殺多少”
“我有些急躁了,先生也知道,我也個急脾氣,不過說一說。先生別介意。”江延世衝莫濤江長揖到底。
莫濤江鬆了口氣,“憑心而論,秦王爺這趟江淮之行,所作所爲,全是爲國爲民,之前署理兵部時,清理地方駐軍,對柏樞密剿匪全力相助,這都是爲國爲民,公子得學會退一步,不帶私心的看一看秦王府一系所作所爲,而不該象現在這樣,先把秦王爺定到篡權奪位的逆臣賊子的位置,再去看他所作所爲,所謂疑人偷斧,這樣怎麼能行呢”
“先生這話有些道理,我記下了。”江延世沉默片刻,拱了拱手。
當初他看中莫濤江,有一部分,就是看中了他這份中正,中正這事,就是象現在這樣,總是要撞到南牆,才知道人心之惡。
進了三月,拂面的春風中,秦王打發的人,陸儀打發的人,以及郭勝打發的人,一會兒功夫,五六趟報到李夏面前,明天午後,秦王就能從南薰門進城,進宮繳旨之後,立刻回府。
李夏算着秦王的行程,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帶着幾個會騎馬的丫頭和一羣護衛,從陳州門出去,沿着驛路,一路迎出去。
李夏的騎術早就練習的相當不錯,從京城往外的驛路十分寬廣,李夏在諸丫頭和護衛的圍簇下,迎着吹面不寒的楊柳風,縱馬如飛。
一口氣跑了大半個時辰,迎面撞上往京城王府飛奔送信的護衛,護衛忙掉轉馬頭,夾雜在疾馳的隊伍中,再迎回去。
歇了一兩回,一個多時辰後,李夏遠遠看到了高高揚起的欽差旗幟,以及,蜿蜒的車隊和散在車隊兩邊的護衛們。
李夏勒馬停住,報信的護衛猛抽了一鞭子,迎着隊伍疾衝過去報信,王妃接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