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五百七六章 蛛絲
    十五剛過去,燈還沒收完,孫昭儀就小產了,就隔了一天,另一個懷了胎的侍御也小產了。

    孫昭儀哭死過去好幾回,蘇貴妃過去看了兩三趟,最後一趟回來,徑直去了姚賢妃宮裏。

    姚賢妃一直病着,過年出來支撐了幾天,十五前兩天,就又累倒了。

    姚賢妃一身半舊家常衣裙,迎進一臉惱怒煩惱的蘇貴妃,親手捧了杯茶給蘇貴妃,有些緩慢的坐到蘇貴妃旁邊,看着她的臉色,眉頭也蹙了起來,“我聽說了,又是一前一後,太醫怎麼說”

    “說不上來怎麼回事。”蘇貴妃看起來是真煩惱,“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回兩回,這都三回四回了。”

    蘇貴妃話剛出口,立刻覺得不妥,那一回兩回可是查明瞭是江娘娘動的手,可不能跟這三回四回扯一起。

    “我是說,難不成那牆竟關不住她”

    這話也不對,如今是她主理後宮,那牆關不住,豈不就是說她沒本事打理好這後宮

    “這話,”姚賢妃看起來十分猶豫,“跟別人,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不過跟姐姐倒是能說一說。”

    “你快說。”蘇貴妃急忙示意姚賢妃。

    “我就是想起我年青的時候,姐姐也知道,那時候我什麼都好,可就是懷不上,想了多少法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藥,後來,有一回跟着太后娘娘在大相國寺做法事,正巧大相國寺後院那位高僧出關,太后娘娘就讓他給我起了一卦,唉。”

    姚賢妃低低嘆了口氣。

    “怎麼說”蘇貴妃見姚賢妃嘆起了氣,忙催促道。

    “說是我傷了陰德,斷了此生的子嗣,我的事,姐姐也知道。”姚賢妃最後一句話說的含糊,蘇貴妃卻明白極了,她親手弒父,這真是大罪。

    “姐姐,鬼神之事,我一向極敬重的,這好好兒的,一個小產,接着是另一個,是不是得多想想”姚賢妃看着蘇貴妃,話說的謹慎而含糊,可那意思卻明白之極。

    “你說的對。”蘇貴妃緊擰着眉,片刻,點頭贊同,“宮裏禁巫祝詛咒,可這樣的事,什麼時候能禁絕過你說的對,這事得好好查查。”

    “偏偏我病着。”姚賢妃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什麼事都壓在姐姐頭上。”

    “你別多想,好好養好身子是正事。”蘇貴妃一邊安慰姚賢妃,一邊站起來告辭,她得趕緊讓人去查這鬼神巫祝之事。

    收了燈就是開衙的日子,四皇子領着打理皇莊的差使,開衙頭一天,皇莊裏有個管事,就找到了四皇子,說是他奉命照料的一位老供奉病重,自己說自己活不了幾天了,鬧死鬧活,非要見皇上一面,還說皇上一定會見她的。

    四皇子沒聽完就訓斥了回去,可管事苦着張臉,拿了個巴掌大小的老舊匣子出來,“四爺,這是趙老供奉拿出來的,說是皇上留給她的信物,說是把這個拿給皇上,皇上必定見她的。

    還有,當初全老爺在的時候,很敬重趙老供奉,最多隔上一兩個月,必定要去看望一趟,年年春節,還要去給趙老供奉拜年,小的那時候問過一回,全老爺說趙老供奉身份貴重,讓小的一定要恭敬用心,小的這才走這一趟。”

    四皇子聽管事這麼說,猶豫了。

    全具有深得先皇信任,就是皇上,治罪之前,也對全具有信任有加,全具有替先皇和皇上辦過許許多多隱祕之事,這個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說的事,他敬重看重的人,身份必定不簡單,這位趙老供奉的話,只怕是真的

    “你在這兒等着,我先去請了太子示下。”四皇子猶豫了一會兒,拿過匣子,吩咐了管事一句,出來要了車,徑直往東華門去見太子。

    太子還沒下朝回來,江延世迎進了四皇子。

    四皇子不易覺得的猶豫了下,將匣子送到江延世面前,太子吩咐過,皇莊的事,但凡他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江延世,這匣子和趙老供奉毫無疑問也是皇莊的事,最好先和江延世說說。

    江延世聽四皇子轉述完,眉梢微挑,轉着手裏的匣子看了一圈,輕笑了一聲。

    這是誰的手筆

    十有八九是蘇燁,皇莊在他手裏打理了那麼些年,要是沒留下一堆的人和事,那就是笑話兒了,可這位趙老供奉,這匣子,他挑出來這個,想幹什麼要打哪個

    “這位趙老供奉的病情,讓人去查過沒有”江延世看着四皇子問道。

    四皇子搖頭,“得了信兒我就過來了。”頓了頓,四皇子又解釋了一句,“這位趙老供奉之前也沒人說起,我也是剛知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跟管事說這匣子已經往宮裏遞進去了,讓他回去跟趙老供奉說一聲,且耐心等一等。”

    江延世也不指着四皇子能知道什麼,轉身將匣子放到長案,不客氣的吩咐道。

    四皇子應了一聲,一句話不多問,和江延世拱手回去了。

    看着四皇子出了門,江延世拿起匣子,轉來轉去看了幾圈,匣子就是個普通的匣子,有暗銷鎖着,卻沒有鎖,也沒什麼機關,輕輕一按就開了。

    江延世看着匣子裏的一塊小小的木牌。那是宮裏的內侍和使女用來表明身份的名牌,這牌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江延世拿起牌子,牌子上的字筆畫細緻,細瘦漂亮,江延世的目光落在趙紅妝三個字下面的紫辰宮上,紫辰宮這名字早就沒有了,可他知道,那個地方叫紫辰宮的時候,是那位早死的金貴妃的住處。

    江延世眼睛一點點眯起,片刻,嘴角往上挑出絲絲笑意,笑意漸濃。

    等到太子回來,江延世將那個匣子遞到太子面前,先簡單幾句說了那位趙老供奉,接着笑道:“殿下看看這個,紫辰宮的

    尚宮趙紅妝,這必定是蘇燁的手筆,他把這位趙紅妝送進宮,送到皇上面前,這是要拿皇上生母這件事做文章了,蘇家大約覺得勝券在握,要着手佈下一步棋了。”

    “這全具有,可真是狡兔三窟,家裏藏了那樣的東西,又藏了這位趙紅妝在皇莊裏,別的地方,說不定也藏了什麼,他對那位金貴妃,可真是赤膽忠心。”太子看着那塊名牌,語氣極其不善。

    全家被抄那天晚上,有人拿了東西逃出來,找到江家,不幸之中的萬幸,正好被江延世撞見,拿了東西,讓那人永遠的閉上了嘴。

    那個時候,看到那些東西,他就無比憤怒過。

    皇上不是太后親生,而是那位媚惑君上名聲極差來歷不明的金貴妃所生,這對皇上,對他,對整個皇室,都是丟臉之極的大丑事,而且,這事背後,誰知道還隱藏着什麼樣的醜惡罪過,揭出來,可是要記入史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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