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六百五三章 此一刻喝杯茶
    外殿已經進來了幾個小內侍,正屏着氣提着心,靜悄無聲的忙的一個個團團轉。

    孫太醫等人正仔細給金相等人診脈,兩個太醫圍着古翰生,小心的拆着古翰生那隻包成紡錘的胳膊上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見秦王出來,金相一把推開正在診脈的太醫,立刻站了起來,緊盯着秦王啞聲問道:“皇上怎麼樣了”

    “傷得重,只怕”秦王頓了頓,“舅舅先讓太醫好好給你診一診脈,你上了年紀,這會兒臉色很不好。”

    “我沒事。剛纔跑的太急了,畢竟這把年紀了。”金相不加掩飾的鬆了口氣,重新坐下,卻擺手示意太醫不必再診脈了。

    魏相見金相說沒事不讓再診脈,也急忙抽回手,正想站起來,見金相已經坐回去,遲疑了片刻,坐着沒動。

    衆人或起或坐,迎着秦王挨個看過去的目光,欠身見禮,秦王神情冷峻,筆直站着,挨個看了一圈諸人,穿過諸人,徑直坐到了那張面南背北的御榻上,在一片有些呆滯的靜默注視中,看着停了診脈包紮的諸太醫淡然吩咐道:“你們接着做你們的事,能快就快些,還有很多大事。”

    諸太醫急忙收回目光,診脈的連按了好幾回沒按準脈,正給古翰生拆最後一層帕子的太醫手一抖,手指差點戳到古翰生傷口。

    “就是皮外傷,別擔心。”古翰生倒淡定了,看着太醫,話裏有話的安慰道。

    兩個太醫衝他勉強扯了扯嘴,趕緊低頭,小心而快的清理傷口,重新包紮起來。

    金相說沒事,不讓再診脈,魏相也堅持不讓再診,嚴相和太醫要了瓶傷筋膏,刑部周尚書的病是老毛病了,太醫都是熟知的,直接灌了幾大口蘇合香酒,周尚書臉色明顯好轉,氣還是一聲接一聲的喘,可不再一喘氣就嘯叫了。

    羅仲生和王富年是真沒什麼事兒,就是跑的累的氣上不來,頭暈腦漲,歇了這麼大會兒,也就好了。

    秦王吩咐了太醫,就沒再說話,只看着替古翰生包紮的兩個太醫。見兩人包紮好了,才調轉目光,看向已經正襟危坐的金相等人,“諸位怎麼樣了”

    “老臣沒什麼大事。”金相站起,垂手恭敬答了句,順着秦王擡手示意,趕緊又坐了回去。

    魏相呆木的看着自稱老臣的金相,看着他起身又坐下,有幾分木然,彷彿是下意識的站起來,想躬身,卻又呆住,怔怔看向端坐在御坐上的秦王。

    秦王越過他,看向嚴相。

    “咳沒事沒事,還有好些大事呢。”嚴相一聲忍不住的咳嗽掩過了自稱,站起來,卻又有幾分恍惚。

    “幾位相公,你最年青,只好多辛苦你了。”秦王微微欠身,神情鄭重。

    “不敢當不敢當,是在下的本份,這是份內之事。”嚴相連連長揖,“這是下臣本份之事。”

    看着嚴相坐回去,秦王纔看向古翰生。

    “臣沒什麼事。”古翰生急忙站起來,胳膊橫在胸前,“雖有傷,不過是些皮肉傷,沒事。”

    秦王嗯了一聲,擡手示意古翰生坐,“皮肉傷也不可大意,都是國家棟梁,值此關頭,諸位愛惜自己,就是爲國分憂。”

    “王爺厚愛,王爺放心。”古翰生再次躬身,才重新坐回去。

    刑部周尚書還是喘的說不出話,一邊喘氣一邊不停的點頭,唉,他還是多喘一會兒吧,省得說話。

    羅仲生下意識的看向王富年,王富年卻沒看他,正目光熱烈的看着秦王,見秦王目光過來,立刻一竄而起,“臣謹遵王爺意旨。”

    羅仲生連眨了幾下眼,有幾分恍然夢中的感覺,恍恍惚惚站起來,一個臣字出口,後面一片虛空。

    “沒事就好,羅尚書當年主事兩浙時,正是海匪猖獗之時,是親自上陣拼殺過的,阿鳳和拙言都很佩服你,可文可武。”

    秦王彷彿沒意識到羅仲生一個臣字之後是一片虛空,緊接着羅仲生那個臣字,接話微笑道。

    “王爺誇獎了,王爺在杭城時,臣得益良多。”片刻恍惚,羅仲生很快醒過神,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決斷,拱手躬身,直彎到底。

    “議議眼下的大事吧。”秦王示意羅仲生坐下,環顧諸人,懷喜已經進來了,遞了杯茶給秦王,蹲下替他脫了鞋,秦王盤膝坐在榻上,慢慢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看向懷喜吩咐道:“挑個妥當人,去兵部江尚書府上看看,和他說事情緊急,要是還能動,請他進宮一趟。”

    “是。”懷喜垂手答應。

    秦王向向金相,“皇上重傷,父子相殘,唉,”秦王低低嘆了口氣,“父子兄弟相殘,真是人間慘劇,諸位都是經多見廣的老臣,眼下該怎麼辦,先說說吧,要以國以民爲重。”

    “是,”金相先答話道:“老臣以爲,眼下皇上重傷,太子謀逆,重中之重,先要穩定朝廷和京城。應該立刻命所有三品及以上官員即刻進宮,各部各處官員小吏,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

    ”臣附議。“古翰生立刻接話,羅仲生跟着點頭,確實應該先穩住局勢,動盪起來,他們誰家都逃不過。

    “嗯。”秦王點頭,看向魏相,“翰林院今天誰當值叫進來,咱們議好一件,就立刻擬旨出去,都是極緊急的大事。”

    “蘇炆。”魏相下意識的答道,他恍過神了,卻還在怔忡之中。

    “蘇炆是蘇燁沒出三服的堂弟,還是叫小六來吧,或是李文嵐。”古翰生接話建議。

    “不用,叫他進來吧。”秦王看向懷喜吩咐。

    懷喜出去,片刻功夫,蘇炆一路小跑,跟着個小內侍進來,擡頭看到端坐在御榻上的秦王,滿臉驚愕剛剛透出,人已經跪了下去。

    “非常時候,不必拘禮,趕緊擬旨吧。”不等蘇炆說話,秦王已經吩咐道。

    蘇炆急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旁邊小書案前坐下,挑了支筆,聽秦王說着剛纔議的事,下筆如飛,秦王說完,不過一兩息,旨已擬好,輕輕提起,吹了吹,交給內侍。

    內侍轉給秦王,秦王一目十行看的極快,看完交給懷喜用印,看向蘇炆微笑道:“天下才氣,以蘇家爲盛,果然名不虛傳。”

    “王爺過獎。”蘇炆忙起身長揖。

    秦王擡手示意蘇炆坐下,看向金相道:“我的意思,皇上遇刺受重傷的事,要傳諭各路,命各路嚴守本職。”

    金相迎着秦王的目光,有幾分遲疑,“會不會人心動盪”

    “外任官員,哪怕一個縣令,只有銀子夠,都會在京城放一個幕僚師爺,遞摺子通關係傳信息,除了這個,還有各地商會,親朋好友,這會兒,雪片一樣的信兒,早就遞出去了,捂是捂不住的,明諭各處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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