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一場考試6
    李章恆身體底子好,這一場小病來得急去得快,再隔一天,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郭勝放走了幾個大夫,和李章恆道:“這一趟秋闈沒考成,可也不能白跑這一趟,正好趕上這樁案子,咱們就跟着陳先生和朱先生,習學一二,你看呢”

    李章恆連連點頭,簡直有幾分喜不自勝。

    陳先生和朱先生在朝廷掛了個虛職,一直在九姑姑手裏領差使,這事他早就知道。

    剛開始時他年紀小,沒留意,當然就是留意了,陳先生和朱先生辦的那些案子,當時他也不見得能懂。

    後來他大了些,郭先生讓他看過陳先生和朱先生頭幾年辦的案子,都是始於幾十年前,中間幾經變遷,極其錯綜複雜,牽連極廣的案子,中間那樁從山東路到京城,再從京城到兩陝以及秦鳳路等牽進來五六路官員豪強的案子,他看的時候,是一張張畫了圖,連了線,才弄清楚的,陳先生和朱先生當年是怎麼查清楚的他簡直想不出。

    他聽皇上說過好些回,說釐請大小弓幾十年裏的造下的罪孽,撥亂反正這事,功不在他,而在陳江和朱喜,在九姑姑。

    他還看過陳先生和朱先生查過的那些曲折到讓人根本想不到的罪案,他好奇極了,問過郭先生好多回,那案子,陳先生是朱先生是怎麼想到的郭先生要麼說等以後你自己問陳先生,要麼就逗他,說陳先生通陰陽,說的好象真的一樣。

    現在,能跟在陳先生和朱先生身邊,看他們查案斷案,雖說這是樁科考舞弊案,不象大小弓那樣牽連極廣複雜異常,也不象那些簡直有鬼神一般的案子那麼神奇,可,是陳先生和朱先生啊

    這簡直太讓人興奮了。

    郭勝看着李章恆那一臉興奮的簡直不能自抑的模樣,一邊笑一邊搖頭,嘩嘩小廝去請陳江和朱喜,以及胡磐石,到這邊廂房議事。

    西廂房是當書房收拾的,李章恆親自看着人再拿了幾把椅子過來,親自挑了茶葉,小廝拿下去沏茶的功夫,陳江等人就到了。

    郭勝站在廂房門口,讓進陳江,跟着朱喜一同進屋,李章恆站在門口,讓進連連欠身的胡磐石,最後進屋。

    衆人落了座,小廝奉了茶,郭勝端茶讓了讓陳江和朱喜道:“我陪四爺過來這一趟,秋闈的事,算是白跑了,可也不能真白跑了這一趟,我想,讓四爺跟着見識見識,請陳先生和朱先生就着這個案子,教導四爺一二,也讓他長長見識,開開眼界。”

    “不敢當不敢當。”陳江早就放下了杯子,拱着手,連聲的不敢當。

    胡磐石挑眉斜着他,就差撇嘴了。

    “四爺年紀小,還沒入仕途,沒辦過案子,老陳別太客氣了。”朱喜斜了眼已經要撇嘴的胡磐石,趕緊拍着陳江笑道。

    “不敢當也是。”陳江一個彎轉的生硬而快。

    李章恆想笑急忙又忍住,站起

    來,衝陳江拱手長揖,“我從小就愛聽陳先生和朱先生破案的事兒,不光我,言哥兒他們,也最愛聽陳先生破案的故事,今天還有陳先生破案的鼓兒詞呢,回回坐的滿滿當當,我和言哥兒他們,去聽過好些回。今天能跟在陳先生和朱先生身邊習學一二,相比之下,秋闈之事,就不值一提了。”

    “不敢當不敢當四爺這麼說,老朽這個,託娘娘的福。”陳江聽李章恆說到愛聽,以及鼓兒詞,心頭激盪,一時語無倫次。

    “行了行了,論斷案你天下第一,就別客氣了,趕緊說正事。”郭勝一折扇拍在激動不已的陳江肩上,一臉嫌棄道。

    “是是是,我是說,正事要緊。”陳江回覆的極快,剛一回復過來,一臉的笑容就再也忍不住。

    胡磐石和朱喜一起瞪着他,胡磐石嘿笑出聲,朱喜無語望天,這老陳,出息呢

    “說正事吧。”陳江連咳了幾聲,也沒能把笑容收起來,乾脆笑着道,一句話說完,指了指李章恆,看向郭勝問道:“咱們從哪兒說起”

    “先頭的四爺不知道,從你和老朱怎麼覺出不對說起吧,教導教導四爺。”郭勝不客氣的吩咐陳江。

    “我來說吧。”陳江看了朱喜道,“是這麼回事,”陳江目光轉向李章恆,“是在離富陽縣不遠,往杭州城來的一個小鎮上,有兩個秀才,說這買號房的事兒,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的小飯鋪子裏,兩個人根本沒有避人的意思,周圍一圈,聽到的不只我倆,可覺得驚訝的,看起來只有我倆,這事兒,就不對,四爺能明白不”

    陳江這幅先生的模樣,耐心極了。

    李章恆點頭,“兩個秀才覺得這事尋常之極理所當然,纔會大庭廣衆之下,肆無忌憚的說,周圍的人,聽到了,也覺得理所當然,纔會聽若不聞。”

    “四爺真是聰明極了。”陳江這會兒智商完全在線,趕緊奉承了一句,只奉承的胡磐石橫了他一眼。

    “我和老朱覺出不對,就跟着兩個秀才,進了杭州城,看了一場文會。”陳江說着案情,心思漸漸沉入案情中,“兩浙路每年秋闈前,都會帥司出面,把到杭州城備考的諸學子,聚在一起,會一回文,這是在羅太師手裏有的規矩,等唐相繼任兩浙路帥司時,發揚光大,這是兩浙路的盛事。”

    陳江捻着鬍鬚,眼睛微眯,“我和老朱想辦法混了進去,這場文會上,學子們分成幾團,簡直是涇渭分明,帥司、漕司、憲司,各有一團,學政另有一夥,餘下的,分成兩團,那人數最多的一團,四下無靠,看哪一團的人,都虎視耽耽,滿眼仇視。”

    李章恆聽的愕然而驚,“這兩浙路,怎麼潰爛至此”

    “不算很潰爛。”朱喜看着一臉愕然的李章恆,急忙插話解釋道:“四下無靠那一團,人最多,又敢虎視耽耽,滿眼仇視,那就不算過於潰爛。”

    李章恆呆了下,衝朱喜欠身點頭,“我懂了,謝先生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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