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密越是重大,信任便越牢固。
如此手段,雖然已經是魏謹玩過的了,但此刻被人用在自己身上,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驚訝。
地主家的傻兒子這個形容,看來是魏謹以貌取人了。
而趁駭然注視的機會,魏謹開啓了玄眼。
之前的他,覺得自己可以輕鬆應付五皇子季成,所以便沒有使用玄眼的打算。
但現在,這位寧王殿下,得到了他的認可。
然而,讓魏謹疑惑不解的是,自己一向無往不利的玄眼,這次居然喫癟了。
季成的隱祕,魏謹還是能夠看到。
不過他見到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比如姓名,比如身份。
可像性情把柄這樣的重要信息,竟是被一層白茫茫的霧氣給遮擋住了。
難道這位寧王殿下身上,攜帶了足以影響玄眼的法器?
畢竟是皇子,有些奇珍異寶也是正常的。
散去玄眼,魏謹起身拱手道:“殿下對小人的厚愛,小人無以爲報。
“日後殿下如有差遣,小人必當盡心竭力。”
“好!”
聞言,季成也是起身道:“有魏謹老弟這句話,季成心滿意足了。”
語罷,季成主動給魏謹倒酒,舉杯道:“來,我們乾一杯!”
氣氛都到這了,魏謹也明白,應該就坡下驢了。
不過這位寧王殿下對於籠絡人心之術,確實精通。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一句“效力”“主僕”“君臣”之類的話語。
喝過酒後,季成又拉着魏謹坐下,湊近了些許道:“魏謹老弟,聽說你被縣衙革職了?”
魏謹點了點頭,回道:“一個捕快的身份而已,不要也罷。”
“這樣的話,不知魏謹老弟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府上。”
季成思索道:“雖然現在還不能給你官職,但寧王府門客的名頭,在京臨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至少,喫喝不愁,出入平安。”
“殿下盛情,小人豈敢不受。”魏謹拱手低眉道。
“哈哈!好!”
聞言,季成開懷地大笑了兩聲,端起酒盞道:“來,爲我們的一見如故,再乾一杯!”
這一次,季成沒有再給魏謹倒酒。
“魏謹,既然到了本王的門下,那就不能再讓你受委屈。”
季成嚴肅道:“之前陷害你的那個,我馬上派人綁來,任你處置,如何?”
聽到這話,魏謹當即拒絕道:“殿下不可。”
“有何不可?”季成疑問道。
魏謹解釋道:“殿下剛剛沉冤得雪,不宜太過張揚。
“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何必放在心上。
“殿下真正應該注意的,是被他收買的刑部官員。”
“什麼意思?”季成正了正坐姿,好奇道。
魏謹繼續道:“殿下此時,應當派人,逼問出那人陷害小人的證據。
“然後以此證據爲柄,讓那些被收買的刑部官員,從今往後,效忠殿下。”
聞言,季成轉頭看向趙申道:“被收買的是誰?”
趙申拱手回道:“主事陳林,齊王殿下的人。”
聽到這話,魏謹頓時目光閃爍。
之前果然是趙申在故意保密。
他們不僅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而且還查得這麼清楚。
在魏謹的記憶裏,齊王,好像是四皇子。
“太好了!”
得到答案,季成重重地拍了拍魏謹肩頭道:“魏謹,你真是本王的福將。
“這纔剛剛加入,就送了本王如此一份大禮。
“殿下。”正此時,廳堂門口,已是換了一身白衣的李升,走了過來。
“正好,魏謹,給你介紹一下。”
季成指了指李升道:“我的護衛,李升。
“我跟你說,李升的修爲,在京臨都是排得上號的。
“以後你要有什麼事情,儘可吩咐他去辦。”
聞言,魏謹起身朝李升拱了拱手道:“李兄,幸會。”
李升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李升。”
說完,季成又望向李升道:“魏謹已經加入了王府,一會你帶他回去。
“告訴府裏的下人,好生伺候。
“膽敢怠慢了,本王絕不寬恕。”
“是,殿下。”李升領命道。
“來,魏謹,用食,此情此景,可不能辜負了這一桌好酒好菜。”
……
喫過飯後,本來已經要走的魏謹,卻被趙申攔了下來。
“大人還有吩咐?”魏謹疑惑地拱手道。
聞言,趙申擺了擺手道:“如今你我同在殿下手裏做事,便不要稱呼大人了。”
“豈敢。”
魏謹謙遜道:“大人深得殿下信任,小人以後還得仰仗大人。
“自該尊敬有加。”
“呵呵。”
趙申也是輕笑道:“你這嘴裏,都能吐出花來,哪裏還需仰仗趙某。
“倒是之前的事,趙某應該謝謝你。
“行了,不扯遠了,這塊令牌你拿好,是殿下給你的。
“有它在,便能證明你寧王府門客的身份。
“朝中五品以下官員,都會給幾分面子的。”
接過令牌,魏謹拱了拱手道:“還請大人代我謝過殿下。”
告辭趙申,魏謹與李升一起,在閣樓的後院,各自牽了一匹良馬。
離開“凹”山的路,在閣樓的背後,蜿蜒綿長。
一路上,魏謹跟在李升身後,穿行了一炷香的野林,方纔出了山坡。
想來,也是爲了不被旁人發現此處,才特意修成這樣的。
凹山的五層閣樓,應該是季成的一處祕密營地。
現在看來,他將會面的地點選在此處,或許也是籠絡人心的一步。
走出凹山,趕赴京臨的路上,魏謹主動開口道:“李兄,魏謹在此,多謝之前的救命之恩了。”
“哦?”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李升斜了魏謹一眼道:“你還會道謝?
“我以爲你只會做交易呢。”
“李兄說得沒錯。”
魏謹微微一笑道:“以後咱們就是同僚了。
“跟你道謝,其實也能算是交易。
“要是在下的謝意,能換來李兄的真情,自然是值得的。”
聽到這裏,李升頓時轉頭,深沉地望了魏謹一眼。
似乎在說,你原來會講人話。
“李兄不必如此看我。”
魏謹自嘲地輕笑了一聲,目視前方道:“在下之所以事事離不開一個‘利’字,那是因爲在下弱小。
“不算計旁人,不以惡意看人,便只會落得悽慘下場。
“要是都有李兄這般修爲,誰人不想隨心所欲,活得瀟灑自在。”
聽完魏謹這一席話,李升皺了皺眉頭,目中閃過猶豫。
僅一息,他便言道:“你也是武人。
“如果想要變強,我可以教你。”
聞言,魏謹頓時看向李升,臉上的憂慮在此刻一掃而空。
他微笑道:“李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