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平靜的看着他,輕聲道:“去吧。”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相對於前朝少了許多,但就男女親事而言,父母之命依舊是主流。
楊玄涎着臉道:“回頭我請你去平康坊用飯。”
他覺得周寧會婉拒,維繫女孩子的矜持。
周寧卻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一種叫做雀躍的情緒就這麼在楊玄的心臟那裏蹦躂了起來,他甚至想原地蹦躂來宣泄這種情緒。
周寧突然說道:“我知道一家酒樓,做的魚是長安一絕。”
這一刻,她的眉間多了些少女應當有的期待。
“好。”
楊玄和她約定了喫飯的時間,隨即走了。
“小崽子,蹦躂的就差飛起來了。”
不遠處,安紫雨搖頭,納悶的道:“周寧怎地送他出來?難道楊玄有什麼病?”
楊玄上馬,此刻是在長安,他自然不可能帶着十餘護衛招搖過市,太特麼惹人注目了。
王老二帶着兩個軍士跟在後面,這貨揹着個小包袱,裏面是韓瑩給他的肉乾。
“郎君,韓瑩好!”
王老二覺得那個走路會很累的女人真的好,好的呱呱叫。
楊玄沒好氣的道:“一袋子肉乾就把你收買了?”
王老二說道:“老賊上次說……太瘦了全身都是骨頭,硌的慌。”
特麼的老賊,回頭再收拾你!楊玄:“老賊是胡說的。”
“沒有胡說。”王老二很認真的道:“老曹也說了肉嘟嘟的才美,我也覺得……”他在認真思索。
傻小子也漸漸懂得男女之事了呀!
楊玄不禁倍感欣慰,準備回頭讓怡娘給王老二說個媳婦,生一窩崽。
王老二想清楚了,“郎君,我喫羊肉也喜歡喫肥的。”
楊玄:“……”
那是女人,不是羊肉!
轉過國子監,楊玄準備去長安縣看看。
前方的巷子很短。
楊玄帶着人轉了過去。
徐二男從後面的巷子裏轉了過來,眸中多了冷意。
四個人罷了。
他身形剛想飛掠追趕,卻突然止步。
右側牆頭上人影閃動,安紫雨飄然落地。她雙手抱臂,右手握着戒尺,淡淡問道:“哪家的?”
徐二男說道:“哪家的不打緊,要緊的是……別擋着路,小心被撞斷腿。我與你三息,不走,便不用走了。”
戒尺在指尖飛舞,安紫雨說道:“回去告訴那些人,楊玄是我國子監的子弟,動了他,就是動我國子監!”
徐二男這才知曉眼前女人的身份,他冷笑道;“國子監,那羣能把自己弄沒的傢伙,你以爲國子監的名頭能唬住誰?”
“無需唬住誰!”
二人擡眸。
徐二男的眸子一縮,“一羣整日只知曉吹噓的蠢貨,真當我不敢動手嗎?”
呼!
勁風吹拂,小巷裏落葉飛舞。
拳頭一往無前。
戒尺猛地拍去。
呯!
徐二男收回手,手背高高腫起。
“你!”
徐二男深吸一口氣,面色突然蒼白。
他就這麼緩緩一拳。
呼!
勁風凌冽。
安紫雨的長髮猛地往後飛去。
她眯着眼,手中飛舞的戒尺緩緩拍去。
呯!
安紫雨和徐二男錯身而過。
左邊牆頭有樹枝探出來,她剛走過,樹枝跌落,斷口整齊。
徐二男開口,“你是何人?”
安紫雨不回頭的道:“國子監司業,安紫雨!”
徐二男深吸一口氣,“爲何不殺我?”
安紫雨不耐煩的道:“你若是死了,誰去給那些人傳信?”
她手指一撥,戒尺在指尖轉動,呼嘯生風,“對了,記得告訴那些人,楊玄是我國子監子弟,誰若是想對他動手,就得把我國子監一併算作是對手。”
身後,徐二男搖搖晃晃的回身。
噗!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帶着傷回到了何氏,一進門就再也堅持不住了,頹然倒下。
何歡聞訊而來。
“楊玄還沒有這等實力,誰幹的?”
徐二男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他喘息一下,“國……國子監,安紫雨。噗!”
“她還說……動楊玄……就是動國子監……”
……
張楚茂此刻正在楊松成的值房裏。
“……此次大捷將士們奮勇爭先只是其一,戶部諸位籌劃錢糧更是功不可沒。戰陣第一靠的是錢糧,其次纔是三軍用命。”
楊松成緩緩道:“沒有陛下的高瞻遠矚,沒有陛下的運籌帷幄,這一戰能勝?”
張楚茂‘羞愧難當’,垂首道:“是啊!老夫卻孟浪了。”
“行事要穩重。”楊松成平靜的道:“北遼最近幾年在蠢蠢欲動,黃春輝老邁,不思進取。陛下對此早有不滿,所以此次你要……穩重。記住了?”
張楚茂點頭,堂堂國公,竟然對戶部尚書低頭。
楊松成滿意的道:“若是陛下問及北疆局勢,要穩健。”
“是。”
楊松成起身,“朝中正好議事,此事便遞上去。”
晚些,君臣齊聚。
李泌看着面帶春色,嗓子有些沙啞,讓人不禁聯想到了他最近弄了個什麼梨園,讓一幫子人在裏面敲敲打打,跳跳唱唱。
左相陳慎依舊是那個老樣子,默然的像是一潭深水。
工部尚書王豆羅平靜的看着刑部尚書鄭琦,彷彿是看着一塊頑石。
而吏部尚書羅才比較霸氣,正衝着禮部尚書朱偉問話。
“朱尚書,貴妃的兄長去了你們禮部如何?”
正準備掩嘴打個哈欠的皇帝楞了一下,哈欠打不下去了,難受之極。
朱偉先衝着皇帝笑了笑,才說道:“很是能幹,能與同僚打成一片。”
羅才笑了笑,“確實是打成一片,老夫聽聞他一去禮部就打了兩位同僚。”
皇帝乾咳一聲,“議事。”
有人在外面傳話,說貴妃跋扈,想提拔誰就提拔誰,吏部的羅才成了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