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122章 莫愁前路無知己(爲“我想活個幾十年”加更4)
    楊玄不覺得張楚茂會束手無策,他也想到了張楚茂的辦法。

    令廖勁改口!

    這是他想到的法子。

    但如何令廖勁改口?

    利誘不可能,廖勁在北疆的風評非常好,愛惜下屬,清正廉潔,利誘只會讓他憤怒。

    那麼只有威脅。

    可廖勁持身正,找不到他的把柄。

    所以楊玄這陣子也想了許久,他萬萬沒想到張楚茂等人竟然去抓廖勁家眷的把柄。

    這手段不出奇,但要想達成此事,需要動用的能量巨大。

    張楚茂不足以做成此事,那麼……

    唯有一家四姓那龐大的勢力能完成這件事兒。

    看看楊松成的臉吧,看似雲淡風輕,但怎地有些羞惱的紅暈呢?

    再看看鄭琦,這廝的城府明顯不如楊松成,竟然雙拳緊握,怒色一閃而逝。

    左相陳慎依舊是那個模樣,王豆香卻嘴角微微勾起,壓根就不想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右相夏侯淵平靜的站在那裏,很明顯今日他是看戲模式。

    吏部尚書羅才一臉愕然,但這位老尚書一生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當年李泌率軍殺入宮中時,得知消息的他只是哦了一聲。這點風浪哪裏值當他愕然?

    兵部尚書宋震卻一臉不屑之色。

    除去宋震之外,都是影帝啊!

    但張楚茂顯然是演砸了,跪下說道:“陛下,臣冤枉。”

    他不呵斥廖勁,而是喊冤,更像是撒嬌。

    ——陛下,臣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特麼能放過他?

    楊玄心想御座上換了自己,大概率會讓張楚茂變成白丁,隨即去太平縣牧羊。

    廖勁站在那裏,雙眸通紅,可見昨夜沒怎麼睡。

    在家國之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國。

    大唐正是因爲多了這樣的人,才能在病痛中不斷前行。

    “荒謬!”

    皇帝大怒。

    張楚茂並不辯駁,而是垂首。

    氣氛很緊張。

    皇帝冷笑,“滾回南疆去!”

    什麼?

    楊玄差點失態,心想這等謊報軍功的事兒就這麼完了?

    他冒險擡頭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顯然這個處置結果都在大家的預料之中。

    宋震起身,“陛下。”

    還是老宋耿直啊!

    楊玄覺得滿朝文武就這位老人剛正不阿。

    宋震說道:“北疆那邊送來了一份文書,請示設立太平軍,臣不敢擅專。”

    楊玄心中一震。

    此刻是楊松成一夥最虛弱的時候,等過了這個時候再想通過太平軍的軍號就難了。

    一個軍號,一千將士的名額不多。

    但楊松成等人籌劃北疆節度使之職失敗後,爲了泄憤,這個軍號怕是會成爲炮灰。

    老宋……老辣啊!

    皇帝哦了一聲。

    王豆香微微一笑。

    陳慎不動聲色。

    楊松成閉嘴不言。

    這時候他敢出口阻攔,王豆香就敢咬着張楚茂不放。

    “可!”

    只是一個字,楊玄此次回來謀劃的事兒就過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張楚茂完好無損。

    事兒順利解決了。

    廖勁和楊玄告退。

    走出大殿,廖勁微笑道:“老夫一夜煎熬,此刻只有心疼,卻無悔意。大唐,終究不能成爲蠅營狗苟之輩的天下!”

    楊玄此刻才知曉剛到殿外時廖勁讓自己別衝動之意。

    年輕人往後站,老夫來!

    廖勁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好好幹,大唐的未來還得要看你等。”

    他在前,楊玄在後,緩緩出了宮城。

    按照規矩,明日他們將一起趕回北疆。

    廖勁回首,“尋個地方,陪老夫喝酒。”

    “是。”

    二人去了酒樓,而宮中的君臣也散了。

    王豆羅回到值房,二弟王豆香竟然在。

    “如何?”王豆香頗爲關心此事。

    王豆羅坐下,“他們抓住了廖勁兒子的把柄,威脅他妥協,可廖勁卻悍然說了真話……”

    “悍然!”王豆香苦笑,“何時說真話也這般危險了?”

    王豆羅冷笑道:“你可能想到……謊報軍情,謊報戰功的張楚茂只是被趕到了南疆去,這是懲罰?”

    王豆香卻沒有意外,“若是把張楚茂弄下去,誰來牽制軍中那些悍將?皇帝玩弄權術是好手,眼中只有平衡。”

    王豆羅只是冷笑。

    “咦!”王豆香突然詫異的道:“左相和你們就沒準備手段來對付張楚茂?”

    “當然準備了。”王豆羅淡淡的道:“廖勁若是對張楚茂低頭,從此便會成爲一家四姓的走狗,如此,等他低頭後再把我們的證據砸出來,連廖勁一起弄下去。”

    “只是沒想到廖勁竟然如此剛烈。”

    ……

    廖勁和楊玄在酒樓裏喝酒,酒到杯乾。

    “以後你生了孩子,切記莫要寵溺太過。”廖勁捋捋鬍鬚上的酒水,甩甩手,神色黯然。

    這是個慈父。

    “老夫有些心疼。”廖勁用力呼吸,慘笑道:“想來那些人爲了尋到證據,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我兒如今也不知如何了,老夫卻不能問,否則那些人會說老夫想插手此事,做人啊!真特孃的難。”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門。

    廖勁隨口道:“誰?”

    門開,一個男子站在外面不露面,低聲道:“廖公,令郎的案子陛下交給了鏡臺。請廖公放心,令郎會平安抵達流放地。那邊的兄弟會照看他……”

    廖勁一怔,下意識的問道:“爲何?你是何人?”

    外面的男子輕聲道:“廖公爲國舍家,我等爲廖公徇私,相得益彰。廖公,前路並非無知己,且勉力前行。”

    廖勁的眼眶紅了。

    楊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波動,剛想起身,門卻關了。

    腳步聲遠去。

    ……

    冬天的太平很安靜,站在城頭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城中,陸陸續續被押送而來的人犯們時常鬧事,挑釁那些老人。短短三日內,已經死了兩人,重傷十餘人。

    曹穎大怒,令敢死營鎮壓,城中隨即一陣大亂,帶頭鬧事的人被拿下,一頓毒打,看似都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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