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用那種老專家的語氣,自信的道:“四五千。”
“你確定沒看錯?”
“只少不多。”
黃坪的咽喉裏擠出了帶着恐懼的呻yin,“誰能贏?”
侍衛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直冒,聲音也婉轉了些,“希望是我們。”
也就是沒戲?
黃坪的腿有些哆嗦。
“太平,還真是太平啊!”
他目光轉動,看到一個小吏站在右側,神色從容的讓人覺得他在看風景。
但他的腿好像在顫抖?
黃坪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戰友,可一轉眼,他發現小吏的腿又不抖了。
“斯文,接着。”
小吏接過別人扔來的一把長槍,掂量了幾下,“今日當讓它飽飲敵軍熱血!”
好一個熱血漢子!
“他爲何不動?”衛王冷冷的道:“此刻就該策馬衝陣,摧敵鋒銳。”
楊玄沒動,他在看着遠方。
煙塵不斷接近。
南賀身邊有人在估算距離。
“三百步……三百多吧。”
一箇中年軍士滿頭大汗,顯然他有些緊張,失去了信心。
南賀輕哼一聲,“多少?”
中年軍士深吸一口氣,“好像三百多……”
這人不靠譜啊!
老賊低聲道:“那人叫做史談,也是摸金的,咱們這一行測距那叫一個精準。只是小人看遠處不得勁……就讓史談來測距。”
特麼的。
還是盜墓賊!
可弩弓的射程一百五十步。
若是測距不準,早了弩箭落空,敵軍會士氣大振,而己方會士氣大跌。
晚了,弩箭會落在敵軍身後,那特麼的會笑死人!
南賀的臉上多了怒火,想殺人了。
老賊見史談滿頭大汗,就嘆道:“經驗不夠,還得練。”
他在馬背上努力擡頭眯眼,可特孃的前方的陽光有些小刺眼,他的老眼看不清啊!
他眼角瞥見楊玄向前方伸出右手手臂,右手豎起大拇指,眯眼……
然後,左右眼交替睜閉。
開口。
“兩百步!”
南賀和盜墓賊史談一驚,齊齊看向楊玄。
“郎君!”
戰馬在疾馳。
楊玄再度交叉閉眼。
“一百八十步!”
南賀楞楞的。
“一百六十步!”
楊玄舉手。
猛地揮下!
城頭,衛王看着殺舅子仇人,冷冷的道:“別的本王沒看到,就看到了他事無鉅細都伸手。”
身邊侍衛趕緊送上彩虹屁,“軍中測距皆是多年的老卒,別的都不幹,專門琢磨測距之事。楊明府這個……有些孟浪了。”
呵呵!
侍衛無聲一笑。
“放箭!”
楊玄的喊聲傳來。
砰砰砰砰砰砰!
扣動弩機的聲音密集傳來。
黑雲騰空而起。
一頭扎向前方。
城頭的人目光追隨着……
這一發打不準,士氣可就沒了。
黑雲飄了過去。
一頭栽下去。
密集的陣列中就像是開了一朵花。
一朵血花!
而且是中間開花。
戰馬中箭猛地摔出去,馬背上的騎士慘叫着,隨即各種骨折的聲音密集響起。
所有人齊齊看向楊玄。
明府測距竟然這般準?
史談羞愧加敬佩,兩種情緒交織着,讓他的臉上表情變換。隨即喊道:“小人願意拜明府爲師!”
南賀踹了他一腳,罵道:“美得你!”。可他自己也懵了,心想我從軍多年都白乾了,竟然不如郎君。
“吱呀!”
弩弓再度上弦。
這一次不用楊玄指揮,趙有才喊道:“放箭!”
第二波弩箭飛去。
“弓箭手!”
遠程有弩弓,近程是長弓。
敵軍在兩撥弩箭打擊下士氣大跌。
城頭,看到敵軍在下馬結陣,衛王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些。
黃坪看了一眼那個侍衛,“大王,要廝殺了。”
衛王雖說修爲了得,可也未曾上陣廝殺過。此刻他鼻息咻咻,恨不能策馬衝陣。
“來了。”衛王眯眼看着前方準備衝陣的敵軍,“該是長槍了。”
他死死的盯着雙方。
身邊的侍衛在‘教導’,“這等時候要的是膽量,哪一邊膽量足,哪邊就能更從容。從容才能施展……來了!”
呯!
無數碰撞的聲音後,慘叫聲炸裂。
那些被長槍穿透的敵軍一時不得死,在那裏慘嚎着。
“幹得好!”衛王一拍城頭,轉身就準備下去。
兩個侍衛趕緊抱住他,“大王,不能啊!”
漢王瞪眼,“滾!”
“開始了大王!”黃坪另闢蹊徑,喊道:“敵軍準備退了。”
只是一次接觸,敵將就果斷把人撤了回去。
幾個敵將在商議。
“可汗說要攻陷太平,目前看來很難。”
“城頭還有數百太平軍。”
“可汗說,若是無法攻城,就破壞他們春耕。”
華卓靈活的戰術讓幾個將領不禁心中一鬆,隨即讚美,“可汗英明。”
“可汗英明。”最後一個將領總結式的讚美道,而且嗓門很大,神色最爲虔誠。
主將用忌憚的眼神看了此人一眼,覺得是自己仕途上的勁敵,隨即問道:
“大家看該如何?”
“馬踏秧苗!”
太平軍這邊,衆人也在商議。
“郎君,敵軍並無敢戰之心。”南賀說道。
“我看出來了。”
楊玄說道,“華卓此次襲擾,看來並非是攻打太平。”
“大王。”城頭的侍衛說出了同樣的話,“敵軍並無敢戰之心,可見並非是想攻打太平縣城。”
衛王蹙眉,覺得這一戰不那麼簡單,“那他們還能攻打何處?”
侍衛百思不得其解。
黃坪的腦子裏猛地蹦出一個念頭,“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