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
周寧接過花,二人拜別周氏。
周勤木着臉,周遵笑道:“以後好生過日子。”
嬌花被人連盆端走了。
楊家此刻燈火通明。
章四娘看着女方的陪嫁,一種叫做遙不可及的沮喪讓她迅速精神了起來。
怡娘問道:“爲何精神了?”
章四娘說道:“知曉不敵,那就徹底死心了。一死心人就舒服了。”
許多時候,放棄是一種智慧和解脫。
陪嫁不只是錢財等物,還有田莊店鋪,以及……人。
一羣奴僕站在臺階下,很是肅然。
“回來了。”
外面有人在喊。
今日坊中有人專門候着攔截迎親的隊伍,此刻正當其時,楊玄令人撒銅錢,引得衆人歡呼。
馬車一路進了巷子,兩側的人家都沒睡,門開着,好奇的看着迎親隊伍。
“是周氏的嫡女呢!”
“咱們陳曲看樣子要改名了。”
“看,來了。”
馬車緩緩而來。
周寧掀開了些車簾,看着外面的人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明悟。
這是人生的新階段。
新娘進家,隨即被送去新房。
牀是全新的,還散發着木香味。
楊玄交代了些事,隨即進房。
門關上。
“阿寧。”
“嗯!”
“娘子!”
“嗯!”
“我吹燈了?”
“……”
第二日,怡娘起的很早,去了前院。
新娘的陪嫁都在等着。
管大娘三十多歲,看着頗爲嚴厲,她的職責是協助周寧管理內宅事務。
男管事呂川看着和氣,他的職責是掌管周寧的陪嫁……那些田莊店鋪需要人管理監督,事情不少。
“怡娘。”
管大娘看着怡娘,福身道:“這家中是個什麼規矩?我等先知曉了,免得犯錯。”
楊玄是鄉下出身,但她們出周氏前得過交代,說楊玄很是尊重這位女管事。但尊重是一回事,如今娘子進家,一切都要正規起來。
怡娘看看衆人,“郎君在長安爲官,交往不多,家中也簡單。前院後院的規矩想來不用我說,你等都知曉。”
管大娘點頭,“誰敢擅闖,拿下再說。”
“後院的規矩就一條,規矩。”怡娘意味深長的道。
“這個自然。”
“最後就是,郎君不喜奢華,不喜麻煩。日子是過出來的,莫要太過古板。”
怡娘看着呂川,“娘子的嫁妝你等自行管着,就一條,記住自己是誰家的人,莫要爲郎君惹禍。”
管大娘笑道:“呂川行事知分寸。”
怡娘說道:“周氏龐然大物,你等往日行事定然從容不迫。如今到了楊家,就該守着楊家的規矩,行事的分寸……是楊家的分寸。”
怡娘頷首進去。
呂川苦笑,“你還說這個女管事無用,一番話就打在了咱們的要害上。”
管大娘和呂川等人仗誰的勢?
怡娘一番話在告誡管大娘,莫要把周氏的規矩拿在楊氏招搖,進了楊家,就要守楊家的規矩。
而對於呂川,怡孃的意思就是……你管你的田莊和店鋪,但要記住,如今娘子是楊家主婦,你行事也得守楊家的規矩。
呂川還想着以後有事兒拿出周氏的招牌來嚇唬人,沒想到被怡娘率先敲了警鐘。
楊玄醒來,手一動,就觸碰到了細嫩的肌膚,昨夜的一切如潮水般的涌來,那種蝕骨的滋味依舊殘存,讓他再度蠢蠢欲動。
“阿寧。”
“你……這是早上,還得要祭祖,子泰。”
稍後,一對新人出現在了祠堂中。
祭祖完畢,接着喫早飯。
怡娘請了一位廚子,廚藝還不錯。
但今早的早飯分開了。
楊玄和周寧在一起,讓老賊和王老二有些不適應。
喫完早飯,新人去了前院。
僕役們拜見。
“一人一百錢。”周寧開口。
楊玄看了她一眼,心想阿寧這是收買人心?
怡娘買的僕役看着也頗爲興高采烈,大抵覺得這個主母是個手散的。
新婚燕爾,二人在家中只是待了兩日,便出去遊玩。
長安處處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城外也去了不少地方,若非楊玄的假期不長,他還準備帶着周寧去終南山上走一趟。
回到家中,日子就這麼慢慢的沉浸了下來。
怡娘看似開始了半退休的生活,可管大娘每次看到她,都覺得這個女人在盤算着什麼。
前院,呂川每次看到老賊就覺得這貨不正經。
於是藉着機會,呂川請老賊喝酒。
二人在前院尋了地方坐下,酒菜送上……如今家中僕役多了,端菜什麼的都無需自己動手,但老賊卻覺得這不是享受。
“請。”呂川端起酒杯。
二人喝了幾杯酒,呂川笑道:“我也不說什麼試探的話,開門見山。到了楊家便是楊家人,我管着娘子的陪嫁,事務繁多。家中可有幫手?”
老賊淡淡的道:“家中沒人會管這等事。”
沒人搶你管事的權力。
“郎君……冒昧了,家中的那些產業,可要這邊協助?”
“無需。”
“我知曉有元州拉麪,那個倒是無需,可還有別的?”
“有。”
“在何處?”
“北疆。”
老賊獰笑道:“殺人的地方!”
新婚的這一段歲月是楊玄此生最爲愜意的日子。
但假期結束了。
大清早,楊玄起牀,周寧已經坐在梳妝檯邊上。
楊玄走到她的身後,看着銅鏡中的妻子,笑道:“可要我幫你畫眉?”
走出臥室,花紅和言笑進屋收拾。
兩個侍女都是周寧帶來的陪嫁,章四娘有些形單影隻。
吃了早飯,楊玄去上衙,周寧也正式接手管理大權。
“娘子,這是賬簿。”
怡娘和管大娘站在下首,怡娘遞上了賬簿。
周寧接過看了看,訝然:“北疆的收益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