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吩咐道。
“可汗放心。”
佔碧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在這等時候,心腹的作用就被放大了。
懷恩出了大帳,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快些!”
一個將領在呵斥着幾個少年。
少年帶着弓箭,手握長刀,慌張的想掛在腰間,可幾次都掛不上去。
懷恩走過去,“爲何慌亂?”
少年想行禮,懷恩搖頭,“不必了。”
少年漲紅着臉,“小人怕。”
“怕什麼?”懷恩微笑。
少年說道:“他們說楊狗一刀就能砍殺無數人。”
“假的!”懷恩莞爾。
少年熱血一涌,“可汗,他們說楊狗每戰都會用屍骸堆積成屍山,以血海爲祭,召喚鬼神,所以戰無不勝。”
懷恩凝視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假的!”
少年眼中的慌亂少了些,“是。”
懷恩揹着手,緩緩在王庭中走動着。
“可汗,有些慌亂!”一個侍衛說道。
“慌亂啊!”懷恩目光平靜的看着那些男子被集結起來,頭領在訓話。
“當初楊狗弄了什麼京觀,本汗還說此人兇殘,可今日才知曉,這個兇殘,卻能讓他的敵人顫慄。原來,屍山不是目的,令敵人害怕纔是他想要的。”
“喫飯了!”
雲娜鑽出帳篷,衝着懷恩大喊。
懷恩走了過去,“今日有大事。”
“大事能填飽肚子?”雲娜揚揚手中的勺子,湯汁都甩到了懷恩的身上。
“不能!”
“那就先喫飯。”
二人進了帳篷。
雲娜從陶罐裏撈了幾塊羊肉放在盤子裏,刀子用抹布擦一下,在碟子邊上放一撮研磨過的鹽巴。
“喫吧!”
雲娜提起圍裙擦擦手。
羊肉很香。
喫完後,懷恩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
雲娜這才問道:“說是楊狗來了?”
“嗯。”
“行不行?”
“我們有數萬大軍。”
“他有多少?”
“不知。”
“我會爲你在神靈那裏祈禱。”
“好。”懷恩抱抱妻子,在她的耳畔低聲道:“此戰,必勝!”
轉身,他走出了帳篷。
一步步走到了大帳前。
那些貴族將領們沒走,都聚集在這裏。
“可汗!”
懷恩目光炯炯,“遊騎派出去,無需與唐軍拼殺,遮蔽他們的斥候即可。”
“是!”
“弓箭刀槍都拿出來。”
“是!”
“宰殺牛羊,準備美酒,讓勇士們在殺敵之前,先熱熱自己的血。”
“是!”
“告訴所有人,本汗將會與他們一起並肩廝殺,直至勝利。”
“是!”
懷恩看着這些人,“什麼歸降的話不必說,什麼逃竄的話更是荒唐。誰想走,現在站出來。”
他看着和林,“本汗讓你等走!”
“他只是謊言。”術越低聲道。
一旦有部族逃跑,頃刻間整個基波部就亂了。
懷恩擺擺手,“去吧!”
衆人行禮告退。
佔碧低聲道:“若是真有人走了呢?”
懷恩微笑着,“本汗想尋幾顆尊貴的頭顱來祭旗,可惜,沒人開口。佔碧。”
“可汗。”
“我們在臨安有眼線,那麼,楊狗在這裏也會有。”
“是,上次還發現一個,不過那人跑得快,沒抓住。”
“楊狗突然動手,本汗想了許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曉了章茁的到來。”
“可汗是說,楊狗是擔心咱們和馭虎部聯手,故而提早動手?”
“沒錯。”懷恩並不後悔,“那麼,他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有了,滅掉我們。由此,三大部就缺了一部,從此,再不是陳州的敵手。”
馬蹄聲轟隆,一隊騎兵來了。
“可汗,楊狗的遊騎距離王庭不到十里。”
“知道了。”
十里,幾乎是一個可以突襲的距離。
“讓勇士們慢慢退回來,引誘唐軍遊騎進來,隨後伏擊,給他們一個教訓!”
懷恩眸色平靜。
唐軍在慢慢逼近。
騎兵在前,步卒在後,人馬一眼看不到邊。
楊字大旗下,楊玄被一羣文武官員簇擁着。
“敵軍遊騎撤了!”
有斥候來報。
韓紀心中一動,但不知爲何,卻想不到緣由。
楊玄說道:“令斥候注意兩翼。”
“領命!”
“前方斥候遊騎謹慎,提防敵軍設伏。”
“領命!”
韓紀問道:“使君以爲,懷恩不會跑嗎?”
楊玄搖頭,“懷恩若是要逃跑,唯有兩種應對,其一,整個王庭大亂,軍隊和牧民跟着他一起跑,如此,斥候有,但遊騎不會有。其二,以一部應戰,自己帶着麾下逃跑。”
可從被發現到現在,敵軍的斥候和遊騎規模一直很正常。
“郎君的意思……”老賊拿着小本子,看着楊玄。
“懷恩是準備與我軍決一死戰。”
“他的膽子這般大?”有人說道:“如今我陳州軍兵強馬壯,使君乃大唐名將,懷恩莫不是瘋了?”
衆人一番議論,赫連燕發現楊玄的嘴角微微翹起,一種自信的氣息油然而生。
這人,竟然這般自信嗎?
赫連燕撇撇嘴。
大隊人馬按照楊玄的命令減緩了速度。
一刻鐘後,一隊遊騎回來了。
領隊的將領策馬過來。
赫連燕發現此人面色微白,竟是一種死裏逃生的味道。
“使君,我軍前出遭遇敵軍三百餘騎,下官領軍追殺,半途想到使君令謹慎而行之令,便叫停了麾下。少頃……”
將領的眼中多了驚懼之色,“敵軍萬餘從左右包抄而來,若是沒有停住,我軍危矣!”
赫連燕看向楊玄,心中一震。
他竟然算到了懷恩的這一步!
“歸隊!”
楊玄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