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708章 美哉!樂哉
    “彈劾!”

    州廨裏,方爍在大堂裏快速踱步,揮舞雙手,狀若瘋狂的喊道:“上疏長安,彈劾他!殺人!殺人!青天白日污衊人謀反,抄家……使君!”

    方爍突然眼前一亮,走到了祝年身前,俯身道:“使君,這是大罪啊!”

    祝年頷首,“這份奏疏……”

    “老夫來寫!”方爍正色道:“楊狗兇悍,他若是鋌而走險,老夫願意承擔。”

    楊玄剛升遷爲北疆節度副使,長安多少人想把他拉下來?

    這不是奏疏,而是投名狀!

    遞給皇帝,遞給世家門閥的投名狀!

    往日裏方爍削減腦袋都找不到的鑽營路子,此刻,就在眼前。

    光明大道啊!

    一旦他的奏疏被皇帝和那些權貴門閥世家看重,此後,飛黃騰達只是等閒!

    祝年心中瞭然,譏誚的開口,“你真不怕他的報復?”

    方爍堅毅的道:“天下何爲貴?道理!道理在前,老夫就算是死,也不退一步!”

    “使君!”

    一個小吏進來,稟告道:“楊玄那邊尋到了王氏謀反的證據。”

    “荒唐!”方爍喝道。

    小吏說道:“是王氏與那幾家人往來的書信,幾家豪強約定了,先逼反百姓,等鄧州混亂時,趁勢揭竿而起。還說,要爲太子報仇,清君側!”

    臥槽尼瑪!

    楊狗竟然把太子拉進來了!

    但凡聰明些的都知曉,太子絕壁是死於皇帝之手。

    這時候誰喊一嗓子要爲太子報仇,清君側……這作死作大發了!

    “假的!”方爍冷笑。

    小吏說道:“我等看過,確實是那幾家人的印鑑。”

    方爍乾咳一聲,“這天,有些熱啊!使君,今日城中怕是有些亂,老夫去巡查一番。”

    “奏疏呢?”祝年問道。

    方爍正色道:“使君常說行事要穩健,要三思而後行。老夫先前卻忘卻了這番教誨,慚愧,慚愧吶!”

    小人!

    看着方爍出去,祝年冷笑,“去趙氏。”

    祝年親赴趙氏,和趙氏家主趙黎商議許久,出來時,看着楊玄駐地方向,有些惱火的道:“人情人情,用一次少一次,可惜,此次爲了那條惡犬,老夫卻不得不用了。”

    隨從說道:“使君,這交情不是越用越深厚嗎?”

    祝年上馬,“用,就得還。所謂交情,都是彼此利用而生。用了一次不還,你還想用二次,誰給你的臉?”

    “可也有人願意呢!”

    “那是在你看不到之處,藏着好處!”

    沒多久,趙氏家主趙黎就去了楊玄駐地。

    他四十多歲,看着風度翩翩,眼神溫和中還帶着些威嚴,令人想親近,卻又生出自慚形穢的念頭。

    趙氏先祖陳國時在北疆一代遊學,收了不少學生。這些學生中後來出了好幾個大名鼎鼎的人物。由此,趙氏先祖聲名大噪,便在北疆魯縣定居。

    趙氏先祖的學生們春風得意,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恩師,於是各種造勢。趙氏先祖也不失時機的編撰了自己的一些學識,集結成冊,行之於天下。

    學問一旦行於天下,便有了稱子的資格。

    於是,趙氏先祖被稱之爲:趙子。

    兒孫們據此也成了世家,在北疆地位尊崇。

    這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陳國覆滅,雖說趙氏名氣大,卻也擔心某個草頭王不識自家老祖宗的威名出手,或是某個草頭王覬覦趙氏龐大的家業,故而就把家族子弟分了些出去。

    鄧州這一枝便是當時分家而來。

    雖說分家,可實際上還是一家子。每年鄧州趙氏都要回北疆魯縣祭奠先祖。

    “老夫趙黎,請見楊使君。”

    護衛不敢怠慢,進去稟告。

    “趙黎?”楊玄看了韓紀一眼。

    幕僚的作用就在此刻。

    韓紀說道:“趙黎,魯縣趙氏在鄧州分支的家主。”

    “本想不見,可既然都來了,那麼,便見一面。”楊玄點頭。

    少頃,趙黎來了。

    楊玄起身,但並未出迎。

    趙黎的眸中多了一抹不滿之色。

    趙氏子弟去到何處,何處不尊敬?

    可這位楊副使卻只是起身,隨意拱手。

    不知禮!

    “見過楊副使。”

    “坐!”

    楊玄指指對面,擡頭,“奉茶!”

    姜鶴兒跪坐在他的身側,卻是護衛去泡茶。

    趙黎不動神色的瞥了一眼,在姜鶴兒那裏時停留了一瞬。

    是個女人!

    出行還帶着女人,此人堪稱是色胚!

    茶水來了,楊玄喝了一口,“趙公來,可有指教?”

    趙黎乾咳一聲,“楊副使在北疆的威名,老夫也有耳聞,說一聲文武雙全也不爲過。”

    “過譽了。”楊玄如今對這等客套的讚譽早就免疫了。

    他端起茶杯,神色淡然——沒事兒,請便吧!

    姜鶴兒在南周也聽聞過趙氏的名頭……大學問家,流芳百世。

    可老闆對趙子的兒孫竟然這般冷漠,嘖嘖!這是看不起還是怎地?

    可惜赫連燕不在,她滿腹的話不知尋誰說。

    趙黎開口,“副使來鎮壓民亂,老夫聞訊後頗爲歡喜。在老夫看來,副使乃大唐名將,平息此等叛亂輕而易舉。可老夫等來的卻不是副使出兵的消息,而是……”

    他看了楊玄一眼,見此人面色平靜,心中不禁冷笑,“而是副使在鄧州抄家,引得鄧州上下,不安吶!”

    什麼造反,王氏和那幾家人的日子快活似神仙,北疆大軍就在數百里開外,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所以趙黎斷言這是誣陷!

    楊玄眼神怔怔的,“雖說困難重重,可楊某還是拿到了鄧州不少消息。特別是民生。

    鄧州百姓這些年堪稱是水深火熱,山多地少本就艱難,可地方豪強卻越發貪婪,與官吏勾結,吞併田地,擅自收取各等所謂的耗費,百姓苦不堪言。

    趙公,這些,你可知曉?”

    趙黎用保養的比女人還白嫩的手拿起水杯,眸色幽深,“艱難,只是一時。再有,副使如今也算是地位尊崇,再進一步,便能與宰輔分庭抗禮。想來,家中田地也不少吧!”

    大唐權貴有錢就弄田地,可田地都有主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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