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743章 這是我的,北疆
    廖勁今日就坐在家門口。

    這裏是節度使府的背面。

    這條巷子,平日裏除去官吏之外,少有人經過。

    他靠在楊玄送的躺椅上,眯着眼,彷彿在打盹。

    “我北疆……威武!”

    歡呼聲傳來,身邊的管事在顫慄,“阿郎,這……”

    整個北疆都在顫慄,但卻和廖勁無關。

    “他是故意的。”

    廖勁沒事兒就在琢磨這事,“南歸城有糧食不假,破城後奪取了那批糧食,若是他想低價賣給百姓,可以先轉個手。”

    管事不解,“阿郎,難道還能賣給誰?”

    廖勁說道:“大戰後,賞功和撫卹讓老夫頗爲頭疼,沒錢。

    他可以把糧食賣了,用換錢的名義,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長安若是來人,他只管要錢,誰能處置他?”

    管事渾身一顫,“楊副使這是……故意的?”

    廖勁點頭,家中養的狗過來,臥在他的腳邊,他艱難伸手摸摸狗頭,笑道:“你看看他在太平與陳州的手段,讓老夫也頗爲驚豔,可此事怎地就犯蠢了?

    不是他犯蠢,是他丟個餌料出去,等着長安犯蠢。

    呵呵!長安那羣蠢貨,還真派來了使者,還真準備把他帶走。”

    管事把事兒在腦海中過了一道,“阿郎,楊副使爲何要激怒長安?”

    “老夫的腿腳不成了,漸漸的,腰也使不上力,撐不了多久。

    老夫若是致仕,楊玄資歷不夠,想升遷爲節度使,絕無可能!”

    “他這是想謀劃掌控北疆?”管事驚呼。

    “他就是在謀劃掌控北疆,在老夫致仕之前。他成功了,長安的蠢貨派來了使者,使者成功激怒了北疆軍民……此刻誰敢動他,便是動北疆軍民。誰敢?”

    管事聽的心神搖動,“那長安若是派個節度使來呢?”

    “長安?長安能派誰來?除非是黃相公,否則換了誰來都會被楊玄架空。到了那時,楊玄與長安會越發離心。”

    “楊副使究竟是爲了什麼?”管事喃喃的道。

    “爲了北疆!”

    廖勁雙手按在躺椅兩側,把下滑的身體拉上來一些,愜意的靠在特製的枕頭上。

    “陛下一直想清洗北疆,楊松成等人更是虎視眈眈,恨不能把整個北疆官吏與北疆軍都換一道。在這等時候,唯有我北疆一系的人,才能執掌北疆。否則,北疆休矣!大唐,休矣!”

    廖勁譏誚的道:“這個道理長安不知?老夫看知曉,從皇帝到楊松成都知曉。他們知曉卻依舊要出手,爲的不是什麼大唐,而是權力。

    權力在手,至於江山,誰在乎呢!”

    在另一個世界的大明,哪怕江山半壁丟了,南明小朝廷依舊不忘內鬥,斗的熱火朝天,斗的酣暢淋漓……

    江山呢?

    江山,關我屁事!

    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們,實際上,骨子裏,長袍下,盡皆是蝨子!

    只知曉吸食權力和財富,只知曉追逐慾望和私利的蝨子!

    “肉食者,鄙!”

    廖勁冷笑,“這也是老夫坐視的緣故。老夫老了,只知曉一件事,誰能護着北疆,老夫便支持誰。陛下,靠不住!”

    管事心中一震,看看左右。

    “無需忌憚。”廖勁淡淡的道:“來人!”

    幾個護衛過來,廖勁說道:“動手!”

    廖家鬧騰了一陣,隨即,兩個僕役被拿下。

    “阿郎,是鏡臺的暗子。”

    廖勁看了一眼,“殺了,丟城外去。”

    叩叩叩!

    大門外,有人來了。

    門子看了一眼。“楊副使!”

    此刻的楊玄不該是春風得意嗎?

    怎地來了這裏。

    “你來了?”

    “這是要殺人呢?”楊玄看到了兩個被捆成一團的僕役,笑了笑,“剛鬧騰完,來看看您。”

    他坐在了邊上。

    廖勁腳邊的狗爬起來,拉胯,壓腰……楊玄伸手摸摸,狗舒坦的閉上眼,趴下。

    楊玄撓撓,狗翻個身,把肚皮露了出來。

    “你已經掌控了北疆,還來作甚?”

    廖勁的話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怨婦,楊玄笑了笑,“北疆不是誰的北疆。”

    這個回答讓廖勁很滿意,“那邊什麼意思?”

    “想當着文武官員的面,用長安的旨意逼迫他們選邊站,隨後拿下我。”

    “一羣蠢貨,真以爲北疆文武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

    “那羣蠢貨的頭叫做皇帝。”

    廖勁指指他,“實際上,到了節度使這等地位,帝王在你的眼中再無神祕。

    什麼威權,只是一種象徵,大家需要一個頭領,帝王便是那個頭領。僅此而已。”

    這話,說的太透徹了。

    “你以後想如何做?”

    “赫連春不會消停,我也不想消停。”

    “也就是說,你會不斷出擊?”

    “對。”

    “北疆的家底經不起折騰。”

    “所謂窮兵黷武,一方面是靡費太大,繳獲卻大多歸於私人。

    我想改改,比如說此次打南歸城,就賺了一大筆。

    另一面便是耗費民力過甚,每次大戰都需要調動大量民夫。可我調動的卻是俘虜……”

    楊玄微笑道:“甚至連最血腥的攻城戰,我都會用俘虜去衝擊城頭,削弱敵軍士氣,最後纔是我北疆軍上。我就這麼一步步的,爲的便是……可持續發展。”

    竭澤而漁的事兒幹不得!

    “與長安的關係呢?”

    廖勁的狗躺在楊玄的腳邊,四仰八叉,愜意的享受來自於楊玄的撫摸。

    “長安那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你呢?”廖勁問道。

    楊玄的手停住了,狗子覺得不爽,就張嘴齜牙。

    楊玄捏住狗嘴,任憑狗子掙扎也無濟於事。

    “我必犯人!”

    ……

    楊家的後院,今日很是熱鬧。

    除去怡娘不在之外,所有人都聚在了遊廊下。

    大少爺在遊廊裏跌跌撞撞的走着,走到木柱子邊上,拍拍木柱子,嚷道:“娘!娘!”

    周寧站在門外,含笑道:“阿梁,那是柱子。”

    “住……”

    “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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