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觀察了許久。
“他不會是裝的吧?”
他問道。
寧雅韻站在他的身後,甩甩麈尾,“要不,老夫給你來一下試試?”
“不了。您的實力,我還能不信嗎?”
楊玄笑了笑,看着金澤花癡般的發癲,“您這個祕技能把人變花癡?”
“不一定,興許會變成二傻子,流口水,說胡話。興許會變成一個瘋子,覺着眼前都是自己的敵人。”
“小玄子,他這個技能還是隨機的,學了吧!”朱雀覺得這個技能真心好。
楊玄也想學,可他如今忙的連睡眠時間都不夠,哪有功夫去學習新祕技。
“想學?”寧雅韻彷彿是察覺到了些什麼,“老夫教你。”
“沒空。”楊玄很遺憾。
“你如今只是北疆之主就忙碌成這樣,以後呢?”寧雅韻隨口道。
這話被長安那羣人聽到了,能鼓動皇帝滅了玄學。
楊玄說道:“希望能別那麼忙碌。”
“許多時候身不由己。”寧雅韻雙手抱胸,麈尾就耷拉在肩頭,“世間萬物,你獲取了什麼,就得付出什麼。從無例外。”
“那您呢?”楊玄懟了過去。
寧雅韻說道:“忙忙碌碌,爲的不過是名利二字。
蠅營狗苟,讓自己六神無主,患得患失,焦慮不安,憂鬱憤怒。
這般活着不累?
世間唯有玄學方能解脫這等紅塵之苦。”
“呵呵!”
楊玄笑了笑,“那您說說,這人他活着作甚?”
“探索天道。”
楊玄搖頭,“老天爺讓人有生殖功能,便是要人生兒育女。
老天爺讓人喜歡異性,便是要人去尋找人生伴侶。
掌教,這些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您這樣把功能都丟一邊去的法子,是在逆天。”
寧雅韻讚道:“你這個解釋倒也清新脫俗。是啊!可不正是逆天。”
“人人都超脫慾望,超脫一切,百年後這世間就沒人了。您覺着,是對是錯?”
這是刺果果的自我毀滅。
“所以,這條逆天之路艱難,唯有極少數人才能踏入。”寧雅韻隨口就堵住了楊玄攻擊的方向。
就像是哲學家的數量一樣,真正修行者堪稱是鳳毛麟角……那些販賣人生雞湯的談不上哲學家,只是流量收割者。
楊玄在卷軸裏看到過那等人,一臉專家模樣,開口閉口就是人生雞湯,然後掛上個人生導師的名頭後,開始帶貨……
所謂雞湯,歸根結底還是生意。
外面一陣鬧騰。
“副使。”一個軍士進來,“使者的隨從鬧了起來。”
“打出去!”
楊玄冷冷的道。
外面的漸漸安靜了下來。
宋震嘆息一聲,“兩國交鋒,不斬來使。”
這是告誡。
楊玄說道:“金澤意圖刺殺我,證據確鑿。而且,他沒死。”
“你就不怕以後自己的使者被別人收拾了?”宋震覺得楊玄做事兒太隨意了些。
楊玄咧嘴一笑,“我不用派出使者。”
宋震起身出去。
韓紀也出來了。
“宋公。”
外面春風吹拂,有些冷。
宋震緩緩而行,韓紀含笑跟上。
“你的計謀太過陰毒。”
“您過獎了。”
“就不怕不得善終?”
“人活着……宋公覺着是爲何?是安穩中的高官厚祿下的長壽,還是在激流中與浪濤搏擊?”
“就不怕被淹死?”
“總比死在牀榻之上好。”
“子泰也能忍你。”
“主公是個厚道人。”
“可老夫看他的謀劃,恍若利刃。厚道人,可不會令人弄傻了對方的使者。”
“主公對外犀利如魔神,對內卻寬厚。宋公想想長安那位,對外軟弱無能,對內喊打喊殺。兩者相比,宋公以爲誰更爲出色?”
“你這是謀反之言!”
“宋公,主公對您已經仁至義盡了。換了別人,知曉了主公的謀劃,當低頭。”
“不低,又如何?”
“不低,掉頭!”
韓紀微笑,眼中閃過厲色。
宋震負手緩步而行,“子泰告訴老夫,他此生不負大唐。”
“對。”
“那麼,你這等形同於謀反的言論,就不擔心會給他帶來麻煩?”
韓紀笑了笑,“當下的局勢宋公也看到了,長安把北疆視爲死敵,更是調集軍隊圍困北疆。
在這等情況下,若是北疆內部還在討論什麼……如何與長安談判,或是如何與長安妥協,那麼,這等大好局面頃刻間便會喪盡。
宋公可知,一旦北疆內部生出亂子,誰最高興?”
宋震默然。
韓紀說道:“不是北遼,長安那位最高興。
說實話,老夫這麼些年,真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大唐被這等人掌控,可見蒼天無眼。”
“他畢竟是帝王。”
“陳國沒落,最後幾任帝王活的如同野狗,那也是帝王。對此,老夫覺着,真特麼的該!”
“他老了。”
“呵呵!宋公您往後看。如今奪嫡的是越王與衛王,越王是嫡子,除非廢掉皇后,否則衛王不可能上位。
皇帝敢廢皇后?他不敢!越王,那是個什麼人,您可知曉?”
宋震再度默然。
“那就是個與當今皇帝一個模子出來的……
越王登基,按照他的年紀來算,少說二十年帝王吧!
照着這般下去,大唐可還能支撐二十載?
宋公,老夫時常不明白,你等是效忠這個天下,還是效忠帝王?”
宋震止步,“許多時候,帝王便是天下!”
“呵呵!”韓紀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宋震冷冷的看着這個毒士兼狂士,“很可笑?”
“哎喲!”韓紀揉揉小腹,抹去眼角的淚水,“老夫當年在長安時,聽着那些高官重臣開口就是百姓,閉口就是江山。
可百姓如今水深火熱,他們卻視而不見,開口是陛下,閉口是帝王。
說過的話呢?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