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865章 赫連百戶,受創(感謝‘菸灰黯然跌落’的白銀大盟)
    在許多人看來,北疆的權力構架有些問題。

    楊玄作爲‘叛逆’,按理應當把文武大權都牢牢地握在手中才是。可在外界看來,他卻是更多抓武,把政事這一塊都放給了劉擎。

    抓武是什麼?

    軍閥!

    所以,外界纔有人說楊玄上不得檯面。

    秦越來之前,也有些這方面的輕視。

    他覺得,這是楊玄出身卑微,不懂這些的緣故。

    前陣子長安有人給皇帝獻上了此策,策反劉擎。劉擎執掌北疆政事,一旦他投向長安,楊玄離敗亡就不遠了。

    天災在前,人禍在後。

    這借勢的手腕,令人心寒。

    也令人爲之一凜。

    皇帝擅長權術手段,略一施展,果然不同凡響。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楊老闆早有準備,他從去年就在籌備糧食。

    而且是兩路,鎮南部的存糧一路,北遼蛀蟲一路。

    雙保險!

    而人禍,用密旨和高官厚祿來策反劉擎。劉擎一反,就相當於一把利刃頂在了楊老闆的腰子那裏,他還茫然不知。

    只等時機一到,一刀嘎了他的腰子,大功告成。

    長安,皇帝對此頗爲自信,秦越等人也是如此。

    大唐國祚依舊綿長,這一點是天下人的共識。

    也就是說,大唐是正朔,誰敢在這個時候玩割據,玩謀反,便是天下人的公敵。

    在這樣的背景下,劉擎得了特赦和許諾,豈有不應承的道理?

    秦越覺得這是一次旅行,頗爲愜意。

    可沒想到的是,劉擎和楊玄竟然是這等關係。

    電光石火間,所有的一切都能對上了。

    “難怪楊玄如此放心讓你掌控北疆。”

    秦越突然擡頭,“不對。就算是親父子,在權力面前也不可能如此謙讓。北疆的權力就那麼多,他憑何讓給你?”

    因爲,子泰的心在天下啊!

    劉擎說道:“你我當年有些交情,今日你來,該招待就招待,就一個,此事不可再提。”

    秦越強笑道:“老夫還得趕回去覆命。”

    “也好。”劉擎拍拍手,“來人。”

    一個隨從進來,拿着一個包袱。

    這便是程儀。

    送走了秦越,隨從說道:“阿郎,可要給副使說說?”

    “不必。”劉擎回到值房。

    楊玄已經不在節度使府了。

    捷隆急匆匆的趕來,“那人走了,劉公送了程儀。”

    “嗯!”

    楊玄準備去看看那位要絕食而死的赫連刺史。

    赫連燕也來了,捷隆說了此事。

    “你多事了。”赫連燕說道。

    “娘子……”捷隆覺得錦衣衛的職責是監控北疆,這是職責範圍。

    “劉公那邊,除非有大動靜,否則別管,別盯着。”

    ……

    見到一個廋成了閃電的赫連榮時,楊玄有些愕然,“還沒死?”

    閃電躺在草蓆上,聞聲動了動,深深凹陷在眼眶中的眼睛動了動,張口,“楊……楊玄。”

    狗字終究沒出口。

    “想死?”

    楊玄示意獄卒打開牢門。

    “主人。”

    烏達送上馬紮。

    楊玄大馬金刀的坐下,“想爲北遼殉國?”

    赫連榮默然。

    “殉國的念頭你大概不會有,那麼,爲何想求死,爲了家人?”

    赫連榮的眸子裏多了些異彩。

    “我可以令人傳話,說你赫連榮投靠了北疆。”

    赫連榮的眸子裏多了怒色,掙扎一下,努力坐了起來,“你就不怕死後入地獄?”

    “北遼人在北疆燒殺搶掠,也未曾見入地獄,爲何我會入?”楊玄指指他,“給他水。”

    獄卒弄了個破碗,給赫連榮倒了一碗水。

    “故意的?”韓紀問道。

    赫連燕點頭,“這等高官若是優待,他們會自矜,後續不好問話。故而一開始就得讓他們喫苦頭。”

    赫連榮喝了一口水,嘆息一聲,“你想要什麼?拷打?老夫無懼這個。”

    “說你胖,你這還就喘上了。”楊玄擺手拒絕了獄卒送上的茶水,環境不大友好,他沒興趣喝,“論消息,赫連燕當年爲皇叔執掌機密事,知曉的比你多。”

    赫連榮看了赫連燕一眼,“你想攻伐潭州。”

    楊玄呵呵一笑,“看來,這位赫連使君自我感覺良好。你覺着我需要你的幫襯才能攻破潭州?燕北城,我說破就破。你,我說俘就俘,你,算個什麼玩意兒?嗯!”

    他屈指敲擊在欄杆上,“在我的眼中,你如今就是一條狗罷了!信不信,回頭我就令人傳話,那個癡肥的皇叔,能殺了你全家!”

    赫連榮變色,“禍不及家人。”

    “你我是敵人。”楊玄指指他,“燕啊!”

    “郎君。”赫連燕看了赫連榮一眼,有些憐憫之色。

    這個男人一旦翻臉,別說是你赫連榮,當年的皇叔都沒轍。

    “且慢!”赫連榮喘息着,“那你要老夫作甚?”

    楊玄指指他,笑了笑,“人就是如此,不死到臨頭不肯跪。我要什麼?你,可能拒絕?”

    他站起來,烏達收了馬紮,冷笑按住刀柄。

    只需主人一句話,他烏達就會取了赫連榮的腦袋,不讓二哥專美於前。

    人頭啊!

    纔是向火神大人供奉的最好祭品。

    赫連榮掙扎着下地,苦笑道:“老夫以爲你會有風度。”

    “面子是別人給的,自己丟的。”楊玄冷冷的道。

    赫連榮嘆息一聲,緩緩跪下,“老夫,錯了。”

    “燕啊!告訴他!”楊玄擺擺手。

    赫連燕說道:“你戰敗被俘的消息傳到寧興後,林雅順勢發難,皇帝震怒……多半也是想泄憤,外加殺雞儆猴,把你的家人流放去了北方,和那些野人爲伍。

    你知曉的,去了那等地方,要麼成爲野人的奴隸,要麼……就死在冰天雪地裏。”

    赫連榮擡頭,深陷的雙眸中全是瘋狂之色,嘶吼道:“老夫盡力了!盡力了!爲何!爲何對忠臣如此?爲何啊!狗皇帝,爲何?!!!”

    他用力衝着北方叩首,淚水滑落,“是老夫的錯,是老夫的錯啊!帶累了你們,老夫……老夫無顏!老夫……啊啊啊!”

    嚎哭聲在大牢中迴盪着。

    楊玄發現自己很奇怪的沒有生出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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