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1070章 江山如畫
    @@裴九當年之死令人唏噓,民間傳言不少,大多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之類的話。不過提及裴九時,依舊豎起大拇指。

    人總是喜歡豪爽的人,大氣的人。

    和裴九比起來,李元父子顯得格外的蠅營狗苟。

    「你慌什麼?」

    太上皇譏誚的看着兒子,「裴九當年在皇城前自盡,家眷不在,朕就猜測多半去了北疆。去了便去了,朕料定黃春輝必然不敢聲張,於是便令鏡臺多加查探。多年來都沒有消息,說明裴氏的人要麼深居簡出,要麼,便改名換姓。

    周儉,朕記得裴九的娘子便姓周?」

    「嗯!」皇帝點頭,「民間多同情裴九,裴九之子現身北疆,令民間把對裴九的同情轉到了楊逆那裏。」

    「朕說過,他不敢謀反!」太上皇搖頭,「看看你,爲了做帝王六親不認,連兒子都能殺。如今整日憂心忡忡,睡不安機,這等帝王做的可有趣?」

    「你呢?」皇帝反脣相譏,「當年你幽禁了祖母,私底下歡喜異常。「

    「逆子!」太上皇指指皇帝,旋即一笑,「裴儉出現,這會令楊逆越發堅定割據之心。北疆割據,南疆那邊你若是再握不住,這個江山,姓誰就說不定了。」

    「南疆那邊朕誰都信不過,石忠唐乃異族,並無根基,朕令他執堂南疆,便是清洗之意。等他把南疆那些勢力清理乾淨之後,朕再換將,握住南疆!」

    「把他當刀使喚,不錯!」太上皇突然嘆息,「你準備如何處置黃春輝?,

    「朕……」

    「你在猶豫!」

    皇帝是在猶豫。

    太上皇突然笑道:「你在擔心楊逆。當初你想動黃春輝,楊逆令人傳話,誰動黃春輝,誅其滿門。你怕了?」

    「朕何懼逆賊?」皇帝冷冷的道。「那麼你還在等什麼?」

    「你就這般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北疆大軍南下,天下大亂?「

    「是啊!朕在深宮之中無聊之極,覺着這個天下太冷清了些。,

    ......

    消息傳到了黃家。

    黃露苦笑,「阿耶,多半是你當年接納了裴氏吧?「

    黃春輝點頭,伸手在炭盆上晃動烤火,乾咳一聲,「那一年,九哥去長安前,便把家小託付給了老夫。」

    老夫勸九哥,說留得有用身。九哥卻只是一笑。

    後來老夫想明白了,九哥那等人,若是讓他憋屈的活着,他寧可去死!」

    哪怕事發多年,黃露依舊心馳神往,「裴九,真豪俠也!」

    「當年陛下令人追殺裴氏,老夫親率精銳半道伏擊,若非想留幾個活口回去警告長安,那一戰,老夫當誅盡那些帝王鷹犬,爲九哥報仇!」

    黃露說道:「阿耶,如今消息泄露,宮中多半會猜到是你收留了裴氏。」

    「無需擔心,安心度日。」

    黃春輝淡淡的道:「子泰上次令人傳話,陛下那邊忌憚,不敢對咱們家動手。」

    他耷拉着眼皮,呼吸有些重,「那個小人,他怕子泰據此起兵南下!」

    黃露小心翼翼的出去,回身看了一眼。

    黃春輝的腦袋低垂,幾縷白髮在前方輕輕擺盪。

    還有些聲音隱約傳來。「九哥,睜開眼看看,大郎他們,又姓裴了!」

    「此事一出,子泰此生再無回長安的可能。」

    周遵回到家中,和周勤說了此事。

    「不回就不回吧!只是想着阿梁他們,老夫心中就難受。」周勤拎着鳥籠子,「老夫覺着,這個天下,好似在蠢蠢欲動。

    「阿耶也有這等感覺嗎?」周遵點頭,「近些年發生的事,若是串聯起來,便是徵兆。流民越來越多,這是亂世的兆頭。

    長安歌舞昇平,這是昏聵的跡象。邊塞大將割據,這是動亂的源頭……這個天下,離崩亂怕是不遠了。」

    在有心人的眼中,這個天下亂象彰顯。

    而在長安,那些肉食者依舊張開大嘴,貪婪的吞噬着一切。

    ......

    「裴儉?」

    當裴儉以本名出現在節度使府和軍中時,北疆震動。

    對於北疆軍民而言,裴九便是他們的心頭痛處。

    「當年裴九在時,我北疆力壓北遼,令其不敢南窺。至今想起來,依舊神往。」

    青樓中,江存中和張度在喝花酒。

    「我此生最大的念想便是見斐九一面,看看那等豪俠之人的模樣。」張度更是遺憾不已。

    「沒想到他竟然在北疆,當初黃相公把周儉推薦給國公時,我便有些不解,心想哪用得着這般鄭重其事?此刻想來,這便是傳承。」

    從得知裴儉的真實身份後,楊玄也感受到了黃春輝當年兩度把裴儉推薦給自己的善意。「在那個時候,黃相公便敏銳的發現了長安與北疆不可調和的矛盾,且這個矛盾會越演越烈。他公開推薦裴儉,便是表態,把自己綁在了我北疆的戰車之上。」

    楊玄唏噓着,覺得自己還是小覷了黃春輝。

    那個老人的目光深遠,早就看出積極進取的自己,和一心只想着玩弄權術的僞帝之間必然有翻臉的一天。

    可他依舊支持自己任職節度副使,那麼唯有一個可能,那便是黃春輝反感僞帝對北疆的態度。

    「他不會對黃相公動手吧?「

    羅才問道。

    宋震搖頭,「當初國公放話,誰動黃相公,便誅他滿門。皇帝這人吧!看似手段了得,實則膽子小。他擔心動手會激怒國公,給國公大軍南下的藉口,故而,他必然不敢動手。」

    「我北疆越強盛,他就越是投鼠忌器!」劉擎輕蔑的道:「說實話,這樣的帝王,還真是令人不齒!」

    宋震笑道:「此事在北疆傳遍了,大多人都同情裴儉。「

    「更多的人會認同國公!」劉擎饒有深意的道:「多年前那對父子倒行逆施,令裴九身死。他們得意多年,今日,該還賬了!」

    裴儉告假在家,每日就在祠堂和父親裴九的牌位說說話。

    「夫君,出去走走吧!」

    妻子擔心他傷神,便來勸說。

    「也好!」

    裴儉說道:「既然復了裴姓,以後家裏人出門小心些。」

    「孩子們都有修爲,不怕!「

    「那你呢?」裴儉看着妻子。妻子笑道:「鏡臺若是殺我一介婦人,只會激怒北疆軍民,這一點那個獨眼龍若是看不清,皇帝會活剝了他!」

    「果然是賢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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