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牀,推開房門。
外面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在下着雨。
春雨無聲,讓人想到了安靜坐在窗下看的女人。
幾個軍士在對面行禮。
“可有林南的消息?”赫連督問道。
“並無!”
“知道了。”
赫連督乾咳一聲,有侍女過來,“大將軍洗漱嗎?”
“嗯!”
洗漱完畢,赫連督去了城頭。
“大將軍。”
城頭的將士回身行禮。
細雨濛濛,赫連督看着遠方,覺得頗爲安靜,“楊玄那邊如何?”
“昨日攻城結束後,依舊撤回大營歇息。留下了人馬看守鋪鄉城。”
“嗯!”
赫連督雙手按在溼瀾的城垛上,“楊玄大軍攜帶的糧草最多能支撐半個月,此刻剩的不多了。林南那邊若是能燒燬輜重,那麼,就算是桃縣重新運送,也來不及了。
到了那時,楊玄惟有兩個抉擇,破城,回撤!不過,若是破城,那邊燒了糧草,他還有第三條路”
赫連督平靜的道:“以人肉爲食!”
這特孃的!
衆人覺得脊背發寒,但隨即被即將到來的勝利衝散了寒意。
赫連申問道:“大將軍,若是他往咱們這邊來呢?”
“他來?”赫連督笑了笑,“咱們撤回城中,他帶着幾日糧草能堅持多久?一旦糧盡,林南,尚國能,加上我軍三箭齊發,老夫便把他留在此處,爲大遼除一大患!”
衆人不禁心潮澎湃。
“不過,不可讓楊玄太悠閒。赫連申。”
“在!”
“你領軍前去突襲,要堅決,隨後撤離。”
“是!”
赫連申下了城頭,隨即帶着人馬出城。
城頭,赫連督拍着城垛,幽幽的道:“看,天在下雨。這是老天爺在留客啊!”
楊玄就沐浴在這無聲的春雨中。
敢死營在待命。
老賊在身邊輕聲說道:“桃縣依舊沒消息。不過老夫想來,若是桃縣不妙,想來赫連督會令人傳話。”
這也是當時楊玄堅持留下的原因之一。
“尚國能頗爲堅韌。”衛王說道:“要不,本王上吧!”
楊玄看了他一眼,心想大侄子要是戰死在這裏皇帝在寢宮中能笑暈過去,然後‘悲憤,的輟朝三日,和貴妃昏天黑地,黑着眼圈出來,對羣臣說:朕要爲二郎報仇!
“本王死不了!”衛王知曉他的擔心。
“有牀弩!”楊玄連林飛豹都捨不得派上去。
衛王見他不肯點頭,有些惱火,“你這幾日只是令敢死營攻打,爲何不派銳上去?營中糧草不多了,今早破城,也能獲得補給。”
韓紀說道:“國公一夜未睡,重頭梳理了這個局。”
“局?”
“對。”楊玄說道:“首先是林駿突襲桃縣,我昨夜想了許久,此刻林駿突襲桃縣,若是我回師.那時候軍中糧草勉強能趕到龍化州。只需到了龍化州,赫連督只能遠遁。隨即我親率輕騎趕回去.”
不過,這一路赫連督的麾下會不斷髮動突襲,北疆軍的損失不會小。
“太平不破,就算是臨安被攻破,我北疆的基本依舊無損。”
太平城中有北疆最爲寶貴的工匠,
以及各種最出色的工坊,和各種利器的打造法子。
比如說陌刀、投石機、弩車.一旦被繳獲,北遼人拿着這些利器轉向北疆和大唐,後果難以想象。
太平守住,楊玄能接受臨安被破的結果。
當楊玄趕到時,反擊戰就開始了。
“隨後,我北疆今年就一個目標滅三州!”
楊玄冷笑,“林駿聰明的不像話,可太過聰明的人多自私。他怎肯爲了赫連督火中取栗?就算是和林雅達成和解,可他依舊不敢離開三州!故而,我懷疑,桃縣出現的,要麼是小股人馬,要麼,便不是三州的軍隊。”
他琢磨了數日,終於把事兒全部理順了。
“第二,便是城頭守軍故意示弱。這是想拖住我軍之意。爲何要拖住我軍?糧草!”楊玄說道:“只要把我軍拖到軍中存糧不足以回到龍化州,那麼,隨後我軍就一條路,強行攻破可能會燒燬糧倉的鋪鄉城。”
那麼,隨後就是赫連督大軍趕到。
就等北疆軍崩潰。
“其三,赫連督的突襲看似果決,可卻一觸即走,更像是襲擾。這是在威脅我軍,讓我軍無法傾力攻城。若是我軍想撤離,他隨即便能纏上來。”
楊玄嘆道:“最後,便是糧道。”
所有人都在想着桃縣,都在想着赫連督的大軍在側,但就是沒想到糧道。
“赫連督的大軍就在側面,我軍側後並未發現有離開的跡象。”有人說道。
“可若是他的人馬繞個大圈呢?”韓紀問道。
老賊脫口而出,“林駿的人馬!”
“是赫連督的人馬!”
楊玄的臉色有些難看,“赫連督一步步調動我軍,所有的手段都是爲了最後一下,糧道。那批人馬繞了個大圈子,從林駿的眼皮子底下繞過去,直撲桃縣。隨後,再繞個圈子,從咱們的背後突襲輜重車隊”
這連續繞了幾個圈子,成功把楊玄迷惑住了。
“林駿此刻定然在幸災樂禍的笑!”
“此刻赫連督應當切斷了楊玄的糧道了吧!”
沈長河笑的很開心。
“那兩萬人馬特地走泰州這邊,便是避開北疆軍斥候之意。不過,兩萬人馬想偷襲北疆,難!”
林駿在看地圖聞言說道:“赫連督在佈局。那兩萬人馬在北疆晃盪了數日,隨即迴轉。卻是往西邊去了。西邊有什麼?西邊有楊玄的糧道!赫連督這般大費周章,便是要迷惑楊玄。有趣!”
大堂內的將領們都有些興奮。
沈長河說道:“使君,若是糧道被斷,以赫連督的老謀深算,楊玄的大軍能逃回三成就了不得了。且那三成人馬都是潰兵,士氣全無。使君,這是北疆從未有過的虛弱時刻。咱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