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他看看左右。
是喘息!
幾個將領大口的喘息着,彷彿深陷沼澤,下面有雙手在拖拽他們。
原來是絕望啊!
原來,這些人是如此的懼怕楊狗嗎?
不知不覺,使者在心中把自己對楊玄的稱呼改了。
“楊狗來了!”
一個將領說道。
這是一句廢話!
但由此可見人心惶惶。
赫連督眯眼看着楊玄,說道:“無需用什麼楊狗這等輕蔑的稱呼,惟有懼怕纔會貶低對手,彷彿如此便能削弱對手。這是愚蠢的,也是無謂的。”
使者突然喘息了一下,渾身有一種束縛感,接着便是羞惱。
原來,我是懼怕楊狗.不,楊玄嗎?
赫連督說道:“他來了,不是壞事。這一戰遲早得來。”
使者覺得這話大讚,既然避無可避,不如傾力一戰。
赫連督突然策馬出去。
“大將軍!”使者有些心慌,“您去哪?”
“上次楊玄想見老夫,老夫避了。這心中啊."赫連督拍拍胸甲,“總是有個空隙,被他鑽了進來。這一戰啊!開頭就錯了。老夫錯了。”
噠噠噠!
他策馬緩緩向前。
順着通道往左側而去。
衆人目光復雜的看着他,使者茫然道:“這是爲何?”
林南說道:“上次楊玄陣前單騎而來,要與大將軍見面。大將軍避開,士氣大跌。”
“那大將軍此舉.”使者在宮中也有對手,那等強大的對手他也會避開啊!
“大將軍避了一次,心中便會不自覺生出他不及楊玄的念頭。這個念頭."林南說的有些艱難,“若是以往的大將軍,此次定然不會出擊。可大將軍判斷楊玄此刻還在路上.”
使者恍然大悟,“大將軍覺着自己不及楊狗,故而大喜,隨即出擊,準備趁着楊.楊玄不在擊敗北疆軍?”
林南點頭,“此刻,大將軍反而沒了那等縮手縮腳的心思,看!”
使者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赫連督在馬背上腰背筆直,姿態從容。
他微笑着,目光敏銳。
他策馬出陣到了中線,招手,“秦國公,可敢一敘?”
“他這是喫回春丹了?”
老賊詫異的道。
“老賊你才吃了回春丹!”王老二說道。
“呵呵!”老賊呵呵一笑,“老夫用得着那個?”
楊玄沒搭理兩個憨貨,說道:“勇氣可嘉。”
“國公。”屠裳說道:“小心。”
“他的修爲."楊玄看看衆人。
我們也不知道啊!衆人:“.”
艹!
一羣棒槌!
衆目睽睽之下,楊玄輸人不輸陣。
他鼓搗了一番袖口,然後從容的道:“等我號令!”
“國公真是從容啊!”
衆人讚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楊國公就這麼單槍匹馬去和敵方大將見面,這膽氣。
豪!
楊玄策馬到了中線。
兩匹戰馬衝着對方此牙咧嘴,擡起馬蹄,恨不能衝上去踹死對方。
馬背上,兩個主人卻雲淡風輕。
“秦國公果然是年輕。”赫連督讚道。
“上次沒看見?”楊玄有些詫異。
赫連督指指自己的眼睛,“老夫的眼睛不大好使。”
楊玄仔細看看他的眼睛“是熬夜看
或是看地圖看多了吧?”
“秦國公竟然知曉?”赫連督問道。
“白天光照好,看着不傷眼。晚上你就算是點十根蠟燭,可那光它是晃動的啊!就這麼一閃一閃.”楊玄用右手的食中二指虛戳自己的雙目,“把眼睛都給晃壞了。你得看一會兒就揉揉眼周,再出門看看夜空.一張一弛。”
“原來如此!”赫連督揉揉眼周。
“穴位,晴明穴。來,跟我一起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如何?”
“酸脹。”
“酸脹就對了,這叫做得氣。小半個時辰來一次,保你眼瞎能延緩十年。”
“多謝秦國公!”
“客氣客氣!”
二人默然一瞬。
赫連督說道:“其實,老夫可以不出擊。”
“是啊!你若是不出擊,說實話,我會很爲難!”楊玄說道:“倉州大軍在側,我不敢貿然攻打江州。否則你從側翼一擊弄不好我便會全軍覆沒。”
“老夫示弱至今,便是想讓你嘚瑟,覺着自己天下無敵。想想,老夫設下的圈套都被你給識破了,那種死裏逃生的歡喜和得意,還不夠你嘚瑟的?人狂有禍,接着,不該是攻打江州,兵臨寧興嗎?可你卻劍走偏鋒,襲擾寧興。”
赫連督嘆息,“你就不能嘚瑟一下?”
“嘚瑟了。”楊玄說道:“可肩頭負擔的東西太重,沒敢太嘚瑟,就一瞬。那一瞬,我覺着自己便是神靈。”
“就是這個味!"赫連督眯着眼,“輕飄飄的,彷彿如坐雲端,俯瞰衆生。”
“咦!你也嘗試過?”
“那年老夫出征大勝,麾下高呼威武,那一刻,老夫便是這等感覺。可惜了。”赫連督回憶了一瞬。
楊玄問道,“說實話,我有些低估了你。那麼,你爲何出擊?”
“寧興彈劾老夫的奏疏裝滿了幾個箱子。陛下那邊並未給老夫一個明示。說實話,老夫能熬下去,可那日子.”
赫連督指指自己碩大的眼袋,“晚上睡不着,老是想着會被召回寧興,接着淪爲階下囚,最好的結果是罷官。”
“不捨?”
“將領***都是人上人,但凡有手下的,都有一種人上人的感覺。這數十年來老夫習慣了這等感覺,讓老夫歸家,生不如死。老夫不捨。故而心生僥倖,想着,興許你趕不回來了吧!於是,就出兵了。”
“權力害死人!”楊玄說道。
“是啊!"赫連督笑道:“可接下來鹿死誰手,誰知曉?老夫來,便是想問問你,若是大遼與你罷手言和,如何?”
嗯!
楊玄一怔,心想是什麼驅使赫連督生出了這個念頭?
赫連春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