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暢說道:“就怕有詐。”
“詐,難說!”沈長河再看了一眼信,“今夜,看熱鬧就是了。”
謝暢笑道:“是啊!不過,可令騎兵準備。“
“若是事成,那便出擊!”
二人相對一笑。
“事後,當如何對鎮南部的餘孽?”謝暢問道。
沈長河說道:“若此事爲真,他們背叛了楊玄,北疆再無他們的生路,如此,可驅趕他們去攻打北疆,直至耗盡!”
謝暢點頭,“一羣野狗罷了,死光了最好!”
夜深。
大營中呼嚕聲此起彼伏。
鎮南部的營地中,一個個首領出了自己的帳篷,聚集在一起。
當牙來了,說道:“今夜楊玄和那些將領商議戰事到了子時方睡,此刻都睡死了。擒賊擒王,一旦動手,就要義無反顧。最好擒住楊玄,若是不能,殺了也行。殺了他,軍中大亂,咱們順勢縱火……城中守軍見狀必然會順勢出擊,如此,大事可成!”
一個首領問道:“事後潭州軍會如何處置咱們?”
當牙笑道:“楊玄一死,北疆就亂了,隨後再無攻打北遼的心思。咱們便是北遼的頭號功臣。再怎麼着,也得給一片草原讓咱們休養生息吧!否則以後誰願意爲大遼效力?”
“對!”
氣氛越發的火熱了。
當牙說道:“晚些,老夫去解決辛無忌,你等隨即動手!“
“好!”
一隊隊人馬集結。
楊玄在北疆軍民心中威望極高,近乎於神靈。
若是能殺了他……
那些勇士們眼中閃爍着利芒,有些迫不及待了。
楊玄的大帳就在大營最中間的位置。
他們一路悄然摸過去。
當牙到了辛無忌帳篷外,盤算着時辰差不多了,就輕聲道:“可汗!“
“進來!”
辛無忌好像沒睡。
當牙掀開帳篷,走了進去。
辛無忌坐在席子上,腰間佩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來了。”
“是!”
當牙微微欠身,“三大部覆滅開始,老夫就有一個念頭,草原勇士何時才能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爲別人做狗!”
“於是,你想叛亂?”辛無忌冷笑。
“做赫連春的狗,雖說委屈,可好歹自由。可做了楊玄的狗,萬般不由人。”當牙說道:“當年我們的祖先也曾衝進中原砍殺,也曾做過他們的主人。多年後,可汗,你卻帶着我們做了他們的狗!老夫,不服!“
“你的野心之大,倒是出乎了本汗的預料!“辛無忌搖頭,“那麼隨後呢?“
“只需殺了楊玄,北疆大亂,長安會大軍出擊,北疆的好日子,該結束了。北遼此刻虛弱無比,舍古人足夠他們喝一壺的,兩邊自顧不暇之際,我鎮南部順勢!!!掌控草原,攻打陳州,潭州……這是雄主的基業!“
當牙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着光,“可這一切,需要可汗的配合!”
“你要本汗什麼?”
“腦袋!”
當牙突然笑道:“差不多了。”
外面突然爆發一聲喊。
“誰?”
“動手!”
叛軍咆哮着。
他們衝着楊玄的大帳狂奔而去。
大帳內突然多了光亮。
楊玄坐在席子上,拿出一卷,隨即翻看,淡淡道:“裴儉!”
“在!”
下面站着兩排文武官員。
裴儉出班。
“故作混亂,引城中出擊!”
“領命!”
老闆果然是……睿智啊!
裴儉心中佩服,拱手告退。
“曹穎!”
“在!”
“赫連榮!”
“在!”
“你二人領軍潛伏於大營外兩側,敵軍突襲,伏擊之!”
“領命!”
楊玄擡頭,“和我弄這個,當牙以爲他是誰?”
“殺啊!”
叛軍咆哮着,面色漲紅,謀反的刺激令他們腎上腺素飈射,近乎於瘋狂。
“殺楊狗!”
那些首領衝在最前面……他們不乏勇氣,只是長久的富貴腐蝕了意志。他們的骨子裏流淌着的是殺戮的基因,但卻在楊玄的壓制下變成了綿羊。
今日基因復甦,首領們彷彿回到了帶着勇士們馬踏中原的日子,有人甚至熱淚盈眶。
“殺楊狗!”
“聽!”
大帳內,當牙微笑道:“勇士們正在突襲楊玄的大帳。大營對外的防禦無懈可擊,可對內,說實話,一直是不設防。”
“你何時開始觀察這些?”辛無忌問道。
“何時?”當牙微微擡頭回想着,“好像是……那一年,老夫跟着可汗去收攏三大部散落在草原上的部族,半路遇到了楊玄率領的大軍。大旗飄揚,氣勢非凡,那一刻,老夫便在想,爲何自己不能成爲這樣的人呢?“
他低頭看着辛無忌,“你本有機會,可卻甘願做他的狗!既然你不肯,那麼,老夫便來做這個可汗!”
“你蠱惑了他們!”
“是!老夫一直在等待時機。”
“若是主人一直不肯調動我鎮南部呢?
“那老夫便尋機殺了你。”
“那你也是狗!”
“嗬嗬嗬!“當牙笑的得意,“老夫殺了你,帶着勇士們去投奔舍古人,豈不快哉!”
“舍古人?”
辛無忌眼中閃過厲色,“他們來了?”
“未曾,不過當初舍古部那位三太子曾路過鎮南部,與老夫一席話,令老夫欽佩不已!老夫覺着,此人未來不可限量!“
“難道他還能比得過主人?”辛無忌覺得當牙是瘋了!
“當然比不過,不過,那些是草原人,而楊狗,卻是大唐人。”當牙舔舔嘴脣,“楊狗信奉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老夫也是如此。”
“所以,你寧可做舍古人的狗?”
“沒錯!”當牙側耳,“聽!”
“殺啊!”
外面喊殺聲震天。
轟!
火光騰起。
“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