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昆接到了消息,面色慘然,“爲何?”
“楊逆早有準備,玄學司業安紫雨竟然跟在身邊,裝作是一個普通婦人的模樣。”想到先前安紫雨一把戒尺呼嘯,把鏡臺的十餘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威風,來人不禁面色蒼白。
“他早有準備!”馬昆深吸一口氣,“我們馬上走。”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你等要幹什麼?”
“這是使者的駐地,不得許可……嗷!”
慘叫聲中,有人上樓。
腳步聲一直到了門外。
馬昆擡頭,“你是誰?”
“王老二!”
王老二活動了一下脖頸,“許久未曾收割人頭了。正好國公要做事,缺顆人頭祭旗,我看你這顆腦袋夠圓潤,正好。”
“饒命啊!”
……
趙永此次率軍橫跨鄧州,成功試探出了長安大軍色厲內荏的本質,回來後,被楊國公褒獎。
所有人都知曉,這人越發入了國公的眼,前途不可限量。
但趙永依舊如故,勤懇操練麾下。
“殺!”
校場上,各部都在操練。趙永帶着麾下在練習刺殺。
“殺!”
趙永站在最前方,一槍一槍的認真刺殺。
漸漸的,他渾然忘我。
一個人走到他的身側。
“殺!”
長槍前刺。
“很專注!”
來人說道。
趙永這纔看到來人是南賀。
“見過將軍。”趙永收槍行禮。
“無需多禮。”南賀說道:“明日國公要來軍中,你部警戒。”
“是!”趙永不解,“將軍,明日休沐啊!”
按照規矩,明日輪休。
“明日所有人都得在。”南賀走過去,突然止步回身,問道:“先前見你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下官想到兄長。”
“記着逝去的人,會讓你勇氣倍增。”南賀喜歡重情的人。
他一一去傳達了命令。
——明日,全軍集結!
……
各地官員年底來桃縣,實際上就是開個總結大會,外加布置明年的事務。
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放鬆機會,官員們會在桃縣走走親戚朋友,到處去逛逛。
孫營和幾個朋友在酒樓裏喝酒。
喝的微醺時,有人敲門,“使君,節度使府來人。”
門開,來的竟然是錦衣衛,孫營心中一驚,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沒問題啊!
錦衣衛行禮,“國公令,明日凌晨集結,不得有誤。”
凌晨集結,這不對啊!
但孫營下意識的起身,“領命!”
酒樓中,大街上,錦衣衛們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國公令,明日凌晨集結,不得有誤!”
“領命!”
“領命!”
“領命!”
一個個官員起身離去。
他們不知曉明日會發生什麼,但卻知曉,能用錦衣衛來傳話的事兒,不會小。
“老夫總是覺着,這天,怕是要變了。”
……
下午,楊玄回到了家中。
他先去見怡娘。
“就在明日。”楊玄說道。
怡娘點頭,“好!”
楊玄起身,行禮,“這些年,辛苦您了。”
怡娘鼻子發酸,“不辛苦。”
她就像是看着自己孩子般的,看着楊玄一步步走到了今日,那種感情,很難言喻。
楊玄找到在翻找醫書的周寧,“晚飯清淡些。”
周寧拿着醫書,伸出手指頭,扶了一下玳瑁,“明日嗎?”
楊玄點頭,“對,明日。”
周寧吩咐人去廚房交代,“今日全家喫素。”
全家愕然。
阿梁喫素喫的愁眉苦臉,王老二也不來蹭飯了。
王家就在楊家的內部,堪稱是家中之家,故而楊家有些動靜赫連雲裳都知曉了。
“爲何喫素?”赫連雲裳很是好奇的問王老二。
“我也不知。”王老二低頭喫飯,喫完飯說道:“早些睡。”
赫連雲裳嬌羞,“還早呢!”
等上牀後,她做好了所有準備,王老二卻倒頭就睡。
“死人!”赫連雲裳表錯情,氣得想掐他一把。
……
楊玄也睡的很早。
時辰一到,他便醒來。
周寧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一動就醒了。
“這麼早?”
“嗯!我去祠堂。”
楊玄起身穿衣出去。
這一日,楊家所有人都起的很早。
“阿耶呢?”阿梁來問。
花紅說道:“國公有事,說別去打擾。”
阿梁去問周寧。
“你阿耶在祠堂。”周寧沒有理事,而是在那裏靜坐。
“阿孃,阿耶去祠堂作甚?”阿梁問道。
“去和祖宗說說話。”
“祖宗不是去了嗎?”
“沒有,祖宗一直在我們心中。”
……
祠堂的門開着,楊玄站在供桌的正面,面對兩個牌位。
一個牌位是孝敬皇帝的,一個是生母黃氏的。
他插了三炷香在香爐中。
煙霧繚繞中,楊玄緩緩說道。
“我是大乾三年出的元州,轉瞬就要十二載了。從得知身份開始,我就在茫然。我在想,我此生當做什麼。”
楊玄乾脆坐下,就像是拉家常般的說道:“剛開始我想和老曹他們弄個官做做,至於討逆,我覺得沒戲。
您別見怪,那時候我看這個大唐就像是看着一個神靈。
長安諸衛多少人馬?北疆南疆軍多少人馬?整個大唐有多少錢糧,多少人口?
我在長安時,看到了許多人才,這些人才都以爲皇帝效命爲榮。
您想想,我就帶着老曹和怡娘他們兩個去討逆,這討什麼逆,我看是送死。”
……
怡娘就站在屋檐下。
冬日的風吹來,刺骨的冷,但怡娘紋絲不動,神色淡然。
一如當年在宮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