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1453章 君臣惶然,和談
    韓壁兵敗的消息從城門守軍那裏迅速傳開。

    緊接着,數千騎兵逃了回來,帶來了更多的消息。

    宮中,失魂落魄的君臣終於清醒了,年胥令***,可卻太晚了。

    「陛下,消息已經散開了。」年儒進宮稟告。

    「韓壁無能!」方崇咆哮道。

    「他已經死了!」一個新政系的官員紅着眼睛,「韓相殉國了,你等還要怎地?老狗,有本事你把長刀擱脖子上試試?」

    方崇喝道:「無禮!」

    隨即,反對派的官員們出班彈劾此人。

    不知誰先動的手,雙方打作一團。

    年胥靜靜的坐在那裏也不管,謝引弓站在邊上,聽到他輕聲道:

    「你爲何不引軍回來?爲何?」

    一個內侍進來,「有韓相的奏疏。」

    正在廝打的雙方回身。

    「不是死了嗎?」

    「這是韓相的遺疏!」

    奏疏被送上來,年胥看了看。

    良久擡頭在衆人的注視下,年胥說道:

    「韓壁說,穎水太長,不可守。若是大敗,唯有遷都一途!」

    所謂遷都,便是逃跑。

    「臣附議!」

    「臣附議!」

    一羣臣子亂糟糟的贊同韓壁的話。

    彭靖和方崇站在一起。

    這時外面來了一個內侍。

    「陛下,不少官員和百姓在外面鼓譟。」

    「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鬧什麼?」年胥有些不耐煩。

    「他們說,若是孫相還在,大周豈會如此?有人叫喊,說殺了彭相與方相,請出孫相來執掌大局!」

    彭靖和方崇相對一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懼之色。

    「這是把咱們當做是女幹臣了!」方崇咬牙切齒的道:「查查是誰帶的頭,回頭……」

    「還查什麼?」彭靖冷冷的道:「若是孫石回來,你我別想着能活命!且咱們的根基在汴京。離開了汴京,你以爲陛下還會容忍你我?」

    方崇打個寒顫,出班說道:「陛下,若是遷都,天下人會如何看?再有,穎水爲何不能守?韓壁大敗,敗軍之將的話豈能輕信?臣以爲,不能遷都!」

    啥?

    反對派的官員們傻眼了……先前咱們可是贊同遷都的。再有,留在汴京作甚?趕緊跑纔是王道。

    方崇眸色微冷,看着竟然有些凜然之意,「秦王一統北地,入主關中,天下十之八九盡入其手。如今大周半壁陷落,在天下人看來,這便是大一統的徵兆。」衆人點頭。

    秦王如今掌控的疆域,比之原先的大唐還大了許多。

    這是一個無比遼闊的新大唐,等秦王理順內部後,這個新大唐能進發出什麼樣的力量來,只是想想,就令人心悸。

    而遷都到南方的大周能存活多久?

    「所謂大義民心,說的便是大勢。大勢本就在秦王,若是大周遷都,國中軍民必定頹然。隨後秦王順勢南下,誰能當其一擊?」

    方崇的聲音在殿內迴盪着,鏗鏘有力。

    「穎水爲汴京天然屏障,輔以雄城汴京,難道還能再敗?臣以爲,只需堅守穎水一線,時日長了北疆軍必然回撤……畢竟,關中局勢不穩吶!」

    反對派的官員們聽的懵逼,心想方相竟然這般悍勇的嗎?

    彭靖出班,「陛下,與其去南方苟延殘喘,不如堅守汴京,如此,不失大週數百年的威嚴。威嚴在,一切都有可能。威嚴不再……」

    威嚴不再,皇帝便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此等事在史書中比比皆是。

    他們麾下的官員們雖然不知二位大佬爲何突然變得如此無畏,但也只能出班附和。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韓相說了,穎水不可守!」新政派官員的吶喊在這股子聲勢之前顯得如此無力。

    「敗軍之將!」一個官員冷冷的道:「若非他,此刻十萬大軍囤於穎水南岸,我等何憂之有?」

    年胥默然看着雙方爭執。

    韓壁的奏疏很長。

    他剖析了新政的得失,覺着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掌控朝堂,以至於地方官吏肆無忌憚的給新政挖坑,使絆子。

    —賞罰分明,方能成就大業!

    這話令年胥有些臉紅。

    當初不是沒有機會把彭靖一黨壓制下去,可他卻擔心孫石一家獨大,於是便默許了許多事兒。

    年氏從開國伊始就持續幹了兩件大事,其一杯酒釋兵權,壓制武人;其二,士大夫因此勢力膨脹,必須制衡。

    第二點是第一點的延伸。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年氏自作自受。

    年氏是不是錯了?

    年胥覺得悵然,擺擺手,「且去!都且去!」

    「陛下!」

    羣臣安靜了下來。

    「穎水要堅守,遷都與否,朕還需深思!」

    羣臣告退。

    幾個新政官員在外面喊。

    「陛下,彭靖等人狼子野心吶!聽韓相的吧!」

    年胥起身,有些步履蹣跚的回了後宮。

    在這個時候,唯有妻兒才能給他一絲暖意。

    「韓壁敗了,自盡身亡。」

    面對妻兒,年胥露出了頹態。

    皇后和太子愕然。

    「大軍呢?」太子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令年胥頗爲欣慰。

    「大軍潰敗,被北疆軍一路追擊,大半折損在了穎水北岸。」

    年胥搓搓臉,天氣很熱,可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韓壁爲何……」太子被教導的頗爲文弱,終究說不出狠話來,「他爲何不引軍回來?」

    「韓壁在奏疏中說了,若是大敗……」年胥眯着眼「他讓朕請降。如此,尚不失體面,至少,年氏能富貴延綿。」

    「他是故意不撤離的?」皇后問答了。

    皇帝點頭,「他說,若是引大軍撤回,朝中必然會以穎水爲線,妄圖阻截北疆軍。若是如此,秦王必然惱火……且,他以爲,穎水不可守。

    「那……那咱們該如何?」皇后失去了方寸。

    「朕僞託韓壁的話,說遷都。彭靖等人反對。」

    「那……」皇后出身平常,且沒有主見,這也是當初被看中的原因之一。此刻她心中惶然之下,牽着年子悅的手說道:「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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