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1458章 國祚到頭了
    北疆軍並未立即攻城這讓年胥鬆了一口氣。

    可不過是在後宮坐了半個時辰,他便如坐鍼氈,滿腦子都是後續的各種可能。皇后去整頓宮中,此刻身邊就太子在。

    年胥嘆道:「所謂度日如年,朕今日算是得知了。」

    太子說道:「父親,汴京可能守住?」

    年胥認真的點頭,「汴京城中糧草充足,雖說沒有十萬大軍,可五萬也是有的。只要萬衆一心,北疆軍如何能敵?」

    他撫須微笑,「秦王此刻看似兇猛,可在朕看來,卻是強弩之末。須知關中才是他的根本,李泌更是他的大仇。他放着根本和大仇不顧而南征,不外乎便是想速戰速決。只需堅守一陣子,他自然會退兵。,

    太子讚道:「父親英明。」

    年胥頗爲自得,隨即嘆息,「朕若是英明,豈會淪落到這等境地?」

    「只等秦王退兵,父親自然能再度發動新政。」太子知曉年胥對新政的念念不忘,於是便藉此來安慰他。

    「新政啊!」年胥想到了孫石,「那日孫石出宮便不知所蹤,有人說他回去了,有人說他去投了秦王……

    「孫石必然不會投秦王!」太子很堅定的道。

    「爲何?」皇帝問道。

    「自從他的兒子死後,在孩兒看來,孫石活着便是行屍走肉,唯一能支撐他活下去的,便是韓壁。」

    「韓壁?"

    「對,彭靖等人勢大,可韓壁帶着些支持新政的官員依舊在苦苦支撐。孫石因此看到了希望……上次父親召喚,他馬上就趕來汴京,便是這個緣故。」

    想到上次自己再度把孫石趕回去,年胥老臉一紅。但太子能看出這一點,卻又令他頗爲歡喜,大有後繼有人的感覺。

    「父親。」太子認真的道:「韓壁一死,孫石的新政也就死了。」

    「是啊!孫石的新政死了。」年胥想到了那些年的波瀾壯闊,「新政,毀於彭靖等人。」

    「父親,彭靖等人勢大,孩兒見到他們行禮,彭靖也只是頷首罷了。」

    「無禮!」

    年胥大怒,「爲何不早說?」

    雖說皇帝尊重宰輔,可那是皇儲啊!皇儲衝着你行禮,你不避開也就罷了,竟然只是頷首回禮。

    太子苦笑「那時……孩兒不敢說。」

    那時候年胥覺得朝中的氛圍正好,太子豈敢開口?一旦開口,便會被視爲插手朝政。

    「我兒……是爲父的錯!」

    年胥黯然。

    「陛下,年儒來了。」

    謝引弓進來。

    「可是有發現?」年胥精神一振。

    年儒進來稟告道:「情人司的密諜發現彭靖等人在密議。」

    「他們想做什麼?」

    年胥冷笑。

    在這等時候,守城便是頭等大事,彭靖等人密議,不消說,定然是在爲自己一方籌謀。

    「打探!」年胥說道。

    「監控宰輔……」年儒猶豫了。

    「朕許了。」年胥說道:「都什麼時候了?宰輔?那些所謂的宰輔是誰的還說不定。速去!」

    「是!」

    年儒告退。

    年胥回身「此戰後,朕定然要清理彭靖一黨,清掃一空也在所不惜!」

    韓壁已死,新政一系凋零,彭靖一黨獨大。

    這正是徹底清洗朝堂的好機會。

    也是重新收回權力的好時機。

    年胥目光炯炯。

    「陛下。」謝引弓說道:「

    此刻,軍隊纔要緊啊!」

    謝引弓雖是宦官,可卻出身將門,從小耳聞目染,對兵法多少有些造詣。

    年胥捂額,「是了,速去,令他們看牢大軍,不可讓外人插手。」

    「是!」

    年胥鬆了一口氣。「到了這等時候,誰手握大軍,誰便是帝王!」

    彭靖的值房中此刻坐滿了人。

    「……方相去了城外北疆軍大營,見到了秦王,表達了大周願意稱臣的決心。可秦王卻不屑一顧,執意要滅了大周。」

    彭靖看着手下的官員們,說道:「到了此等時候,我等身負萬民期待,當有所取捨。」

    衆人聽出了他話裏的凜然之意。

    有人說道:「彭相只管交代,我等無所不從。」

    「是!」

    「彭相只管說,我等照做就是了。」

    彭靖和方崇交換了一個眼色,說道:「秦王忌憚的是年氏數百年的威望根深蒂固,若是大軍撤離,年氏只需登高一呼,便能輕易復國,故而不肯答應。」

    可此等局面下咱們能如何?

    衆人一籌莫展。

    方崇乾咳一聲,「若是年氏沒了呢?」

    年氏沒了?

    衆人:「……」

    這是要謀反?還是要弒君?

    有人面色微變,但大多數人卻是面色潮紅,鼻息咻咻。

    大周君臣相得數百年,所謂的相得,那是在沒有外部威脅的情況下。

    是在君臣利益一致的情況下。

    當下大敵在外,君臣之間的利益徹底分裂。彼此之間宛若仇敵,恨不能弄死對方而後快。只是因爲君臣大義的震懾,又擔心得不到軍民支持而互相虛以委蛇罷了。

    「可是要動手?」一個文官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老夫豈是那等亂臣賊子?」彭靖蹙眉。

    「那……」

    若是不動手,那還有什麼法子?

    除非皇帝喝多了,真心想出城尋秦王稱兄道弟,吟詩作詞。

    方崇看來出使一趟是傷到了肺經,再度乾咳一聲,「陛下對秦王的才華一向頗爲仰慕,常說不得一見,引以爲憾事。我輩忠心耿耿,不該急陛下之所急嗎?」

    這特孃的……秦王當年不是出使過大周嗎?

    還在宮中赴過宴。

    衆人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相的意思,把陛下送出城去,讓他與秦王詩詞唱和……」

    「對!不過不全對!」彭靖眸色森然,「不只是他!」

    「豈可令人骨肉分離?一家子都去!」方崇淡淡的道。

    「誰?」

    外面突然傳來厲喝。

    彭靖挑眉「拿下!」

    外面傳來了衣袂擺動的聲音,接着有利刃破空聲。

    「圍住他!」

    「人不見了。」

    「是情人司的密諜,擅長藏匿蹤跡,圍住,把他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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