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安之上 >第1550章 堅如磐石的意志
    離大朝會的日子越發的近了,皇帝忙裏偷閒,來到了囚禁僞帝的偏殿中。

    「當初麗妃曾建言把僞帝囚禁在錦衣衛,可朕卻覺得不好。」

    皇帝站在偏殿大門外,兩個內侍正在開門。

    他的身邊是韓石頭。

    「畢竟,要看着才舒心。」韓石頭說道。

    「果然,只有你才知曉朕的心思。」

    門打開了,光明一下涌了進去。

    偏殿內就一張牀榻,一個馬子,別無他物。

    李泌坐在地上,舉手擋在眼前,眯眼看着站在光芒中的皇帝二人。

    「你知曉嗎?當初你讓朕去探望廢太子時,他便這般坐在牀榻邊,雙目呆滯,看着和個傻子似的。你這一刻,像極了他。想來他在地底下有知,也會欣慰一笑。」

    皇帝走了進來。

    「你是來嘲笑朕的嗎」李泌緩緩放開手,眯着眼。

    「朕更喜歡快意恩仇。」皇帝站在他的身前,遮住了不少光線,「朕來,是想問你,當年你是如何陷害先帝。」

    李泌笑了,「朕就知曉你留着朕一命是爲了此事,可朕爲何要說?」

    「說了,少受苦。」皇帝很直接的道:「說實話,朕很想親自上手對你用刑,石頭想來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吧?」

    「是,奴婢恨不能吃了這條老狗的血肉。」

    李泌嗬嗬笑道:「吃了朕的肉,讓朕那位伯父一輩子死的不明不白。拷打更妙,朕的身子朕有數,若非韓石頭這個逆賊出手,朕早就駕鶴西去了。可即便如此,朕的身體也經不得拷打。不信,你可試試。」

    皇帝看了韓石頭一眼,韓石頭說道:「一兩次想來無礙!」

    皇帝想了想,「先帝的遭遇起源於兩件事,其一德妃王氏誣告先帝調戲她,引得帝后震怒,隨後輿論譁然,太子被廢。其二,便是當初帝后被下毒,激怒之下,令人賜了鴆酒。這兩件事查清了,先帝當年的死因,以及背後有哪些人在作祟,也就一清二楚了。」

    皇帝俯身,伸手拍拍僞帝的臉頰,「你如今不說,等朕查清了,朕自然會讓你知曉何爲求生不得,何爲欲死不能!」

    他走了出去,殿門關閉。

    黑暗降臨。

    「孽種,你永遠都查不清!哈哈哈哈!」

    皇帝站着,說道:「石頭,你知曉多少?」

    「僞帝對當年事極爲忌諱,絕少提及。不過這些年奴婢還是有些收穫。當年德妃王氏誣告先帝之事,宮中有人接應……還有人說動了德妃……」

    「污衊太子之罪……可處死。能讓王氏出手,背後那人是抓住了她的把柄,還是給了令她無法拒絕的好處?查!」

    皇帝令下,錦衣衛出動了。

    「錦衣衛出動了。」

    淳于山來尋楊新相。

    「去了何處?」楊新相不動聲色的問道。

    「出了長安,看方向,是要出關中。」

    「興許,是去查誰。」楊新相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那個方向,是德妃的孃家。」

    「天下就四個方向,你想多了。」

    「德妃那邊,當年可留下了線索?」

    「你慌了?」

    「你特麼的不慌嗎?」

    「嘖嘖!堂堂淳于氏的家主竟然慌的口不擇言。」

    「那個孽種下手之狠毒,誰願意成爲杆子上的那個倒黴蛋?」

    「安心!」楊新相平靜的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那死去的阿翁早就把此事都洗乾淨了。回去,喝酒,好好睡一覺。天可憐見,淳于氏的家主何時這般狼狽過。」

    淳于典鬆了一口氣,眸色幽幽,「楊兄。」

    「說。」楊新相擡眸。

    「我有兩個兒子不爲人知……」

    「送來,老夫幫你養着!」

    「好!」

    淳于典起身,鄭重行禮。

    「放心!」

    淳于典走了。

    孫巖進來,「郎君,淳于典有些慌亂。」

    「淳于氏當初和王氏在礦山和冶煉上爭鬥了許久,幾乎是平分秋色,那個孽種進了長安後,王氏仗着有他撐腰,便打壓淳于氏的生意。這些時日下來,淳于氏的店鋪門可羅雀。」

    「生意人最擅長的便是看風向。」孫巖坐下,「當初阿郎覺着李泌大概難以成事了,便令老夫歸來輔左郎君。如今看來,阿郎神目如電,只是可惜……」

    「沒法救。」楊新相闇然神傷,「在得知那個孽種滅了石忠唐後,阿耶曾對我說:老夫估摸着難逃一劫,不過,老夫不能逃,否則楊氏就完了。老夫可以死,但楊氏不能倒。」

    故而從北疆軍掌控長安後,楊氏無比配合。天冷了施粥舍藥,天熱了弄綠豆湯,而且做好事不留名,悄無聲息的就走了。

    要錢糧,好說,給你。夠不夠?不夠?好說!

    「阿耶說,最好的法子便是讓那個孽種尋不到下手的理由。」

    楊新相嘆道:「爲此,楊氏裝了許久孫子。」

    「還得裝下去!」孫巖沉聲道:「直至那個孽種死了!」

    「此次他們出手試探了太子,本以爲太子會發怒,沒想到卻看似平庸的便把事給壓制住了。劉擎等人功不可沒。」

    「劉擎等人終究會老去。」孫巖雙眸中多了神彩,「那個孽種乃是殺出來的江山,說實話,鎮壓關中一役時,他的出現令那些大族豪強們聞風喪膽。由此,他在一日,關中大族豪強就不敢謀反。不過,他畢竟會去!」

    「那個孽種的威望太高了。」楊新相眯着眼,「滅北遼,滅石逆,滅南周……這是開國帝王的氣勢。不可匹敵。可等他去了,太子登基,面對偌大的疆域,面對複雜的局面,他可能掌控?他必然不能。如此,便是我等再度崛起的機會。」

    「千年楊氏啊!蟄伏過多次。可每次重新崛起之後,必然會更爲強大。」孫巖自信的道:「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不可能例外!」楊新相斬釘截鐵的道,「鐵打的楊氏,流水的帝王!千年來,誰能破了這個局?那個孽種也不能!」

    ……

    「駕!」

    數十騎在官道上疾馳着。

    當到了驛站時,爲首的下馬,亮了牌子,「錦衣衛辦事,換馬,準備乾糧。」

    「是!」

    等這羣人一走,驛卒都囔,「怎地是個女人打頭?」

    「別滴咕!」驛丞面色凝重,「看樣子,是去做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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