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大錯特錯的那種。
秦老頭卻是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齒，露出了一個和平日裏沒區別的笑容，道：“我是誰？我是誰你不是知道嗎？”
“我是秦小妹的父親，我是別人眼中的廢人，哦，還有人叫我老獨臂，也有人喊我秦廢物，秦窩囊，嘿嘿，可是我也有名字的啊，只是，他們都忘記了我的名字了，我叫，秦、破、天。”
秦破天三個字一出來，似乎，自帶了一種磅礴霸氣的氣勢，好像明明沒有任何變化的秦老頭，立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一樣。
當然，這都是錯覺。
可是，就連秦老頭的老伴，這一刻都沉默了下來。
是啊，她這個自己欺負了半輩子，別人也欺負了半輩子的老伴，原來，還有這麼一個霸氣十足的名字啊，可是，他們都忘記了啊。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所有人，似乎都不記得這個名字了，沒有人知道，就連她，都不記得了。
秦破天，多麼張狂，多麼霸氣，多麼桀驁的名字啊。
秦老頭，這幅樣子，哪裏配得上這個名字。
可是，邱文空的臉色卻變了。
不是因爲他聽說過這個名字，而是因爲，當這個名字出來的時候，他才覺得，這個叫做秦破天的男人，才應該是秦老頭最真實的樣子纔對。
似乎感受到了車內的氛圍有些壓抑，秦老頭微微一笑，道：“見笑了，這名字的確不太符合我這個人的樣子，所以，叫出來也是讓人笑話，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呵呵。”
“至於你說我是不是來過帝都，這一點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手臂還沒斷，倒是來帝都學習工作過一段時間，不過，倒是沒有待多久，就離開帝都了，然後就是你們所知道的現在的我了。”
說的是事實嗎？
倒算是事實，只是，絕對不可能是全部。
來帝都學習過，自然是有的，工作過，自然也是肯定的，當年的秩序院，秦老頭算是他們那一批人中的佼佼者，他自然是要經過更加系統的學習了，然後也的確在成爲暗子之前，工作過一段時間。
只是，這倒是沒什麼好和邱文空說的，和他說了，他能聽得懂？
秦老頭，眼界高着呢，邱文空，還沒資格知道他到底是誰。
也就是現在，秦老頭重新踏入帝都，心態上有些激動，也的確是不打算在隱瞞什麼了，想要做些什麼，否則，他要隱藏，就憑邱文空？給他一百年也別想查到秦老頭一絲絲的底細。
秦老頭的老伴這時候閉口不言，似乎也想起了當年秦老頭的確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也或許是良心發現了，總之，這一會，她不想罵秦老頭什麼了。
人都快死了，懷念一下過去，能有什麼錯呢。
而邱文空，則是皺了皺眉頭，覺得秦老頭的話，有所保留，不甘心的又詢問道：“秦叔叔，還請原諒我無禮啊，按照您所說，您好歹也是在帝都工作和學習過的人，怎麼會落魄成現在這種樣子呢？而且，您的手臂，方便告訴我是怎麼斷的嗎？”
秦老頭聞言，用完好無損的手臂，摸了一下另外一條空蕩蕩的胳膊，搖頭，嘆息，道：“一場事故罷了，不提了，沒什麼意義，說再多，也不可能把這條手臂再接回來了，呵呵。”
“呵呵，邱文賀和秦小妹是我的女兒和女婿，他們受到一些責備什麼的，倒是沒什麼，畢竟，誰讓我和他們的關係在這裏呢，倒是你，要是讓你受到這種本來不該承受的怪罪，我這心裏，可是過意不去啊。”
秦老頭笑呵呵的開口，好像處處都在爲邱文空着想。
邱文空，倒是一時之間，真的有些摸不準秦老頭的路數了，可是人都接過來了，他能就這麼放秦老頭他們離開嗎？
那他這一趟算幹什麼的？
白跑了一趟不說，電話也已經打給秦小妹了，邱文賀必然是已經知道了，到時候，他不還是要背鍋嗎？
至於家族會不會怪罪自己，這一點邱文空倒是沒有多想，怪罪自己什麼？
要怪罪也是怪罪邱文賀纔是嘛，自己，只是負責把他的岳父岳母接過來，至於是不是丟了邱家的臉面什麼的，與他何干嘛。
他這個當兄弟的，替邱文賀辦點事而已，總不能拒絕吧。
所以，邱文空想的很清楚，立刻搖頭笑道：“您想多了，不會的，怎麼會怪罪我呢，呵呵。”
秦老頭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邱文空，笑道：“邱先生不介意就好，當然，若是怕擔責任的話，我建議啊，你還是把我們直接放到邱文賀的家裏吧，或者，找個地方讓我們下車就行，這樣也和你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不然的話，呵呵。”
秦老頭該說的話是都說了，邱文空卻是一副不打算改變主意的樣子。
秦老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年輕人，就是倔強，要強，真是羨慕你們啊，就不像我，窩囊了一輩子，被人欺負了一輩子，都習慣了，年輕好，年輕好啊，只是年輕人，年輕氣盛，有時候啊，還是要多想想，多考慮考慮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老頭的老伴再也忍不住了，給了秦老頭一巴掌，怒吼道：“你這個老不死的，看你快死了，讓你說幾句話，緬懷一下過去就算了，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你這窩囊廢，在這裏裝什麼大尾巴狼呢，邱文空這種大家族的少爺，輪得到你來說教？給我閉嘴，否則，別說老孃不給你面子。”
你現在給面子了嗎？
秦老頭無語，不過，卻是微微一笑，不再開口說什麼了。
邱家，龍潭虎穴？
那就，闖一闖好了。
他秦老頭，窩囊了一輩子，誰說，他死之前，就不能最後強悍一次了。
而這個時候，車輛已經快要到達邱家。
而邱家，這個時候，也的確如同秦老頭所猜測的一樣，核心族人，雖然沒有全部到齊，可是真正掌控着邱家話語權的幾位，卻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不僅如此，納蘭家的使者，此刻，也在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