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造型實在是不雅,但是,卻沒有絲毫移動的空間了。
唐波虎將頭一低,只有認命了,反正過了今天也沒幾個人認得本公子了。
還有一點,唐波虎和車裏的人都感到慶幸的是,幸虧這丫的沒有腳臭,要不然,這路車在空氣如此不流通的情況下,怕是會辣眼睛轉而被毒氣薰倒幾個了。
唐波虎強忍着爆發的衝動,千等萬盼的,從來沒有覺得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慢,終於是到了自己要回家的站牌了。
在衆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下,唐波虎如喪犬一般狂奔出去,哎這麼千年一遇的公車版金雞獨立就這麼結束了,真可惜這種奇觀可不是隨時可以遇見的。
唐波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此時天色已經是不早,越是往裏面走,便越是昏暗。
在這片區域的人們都是些貧窮人家,有些根本就不捨得用電,也沒有什麼事做,就好比在偏僻的農村一般,老早就熄燈睡覺了。
寂靜的大街上偶爾傳來了一陣陣狗叫聲,破舊的水泥巷子裏,只有晟諾一人邁着腳步,慢慢地走着,顯得有點陰森可怕。
但是這裏卻比任何一處霓虹燈下的大路都要安全,因爲這裏都是些窮人家,也沒什麼好讓人偷的,
誇張點說,有些家裏即使打開門讓賊去偷東西,那賊出來時也絕對會滿口抱怨,浪費老子時間,早知道去撿垃圾都比做賊好。
而這個,從唐波虎在垃圾池撿到一衣服都比自己原來的衣服好,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巷子的盡頭,便是我的新家了。”
唐波虎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裏更是一陣忐忑,畢竟自己並不是唐森,而是佔據了他的身體罷了,唐波虎始終覺得有點愧對其家人。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波虎心裏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凌亂,突然間換了家人,換做是誰,也很難立刻接受得了。
其實,唐波虎多少也融合了唐森的記憶,同時這副身體也是唐森的。
在某種角度來說,唐波虎也就是唐森,兩者似乎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唐波虎一時間沒有接受罷了。
調整一下心情,唐波虎加快了腳步,朝着巷子內部走去。
同時也暗自下定決心,既然答應了唐森照顧好其家人,就不能夠讓其母親知道自己不是唐森本人。
一個九十度的直角彎拐過,唐波虎的眼睛猛地出現一絲亮光。
幽暗的巷子盡頭,一絲微弱的光線透了出來,應該不是電燈,而是一盞油燈透出的光線,一個長髮的漆黑人影被印在了牆上。
唐波虎的視線處,隱隱可以看到,一位年過四旬的中年婦女正坐在燈前,手中拿着針線縫補着破舊的衣服。
然而,她卻是心不在焉地不停地往門外看去,眉宇間更是露出了些許焦急之色。
此婦女便是唐波虎如今的母親,彭夕蓮,這般情景,唐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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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可以猜出,彭夕蓮必定是在等待他的兒子,唐森。
“若是我沒有碰巧來到唐森的體內,恐怕這位慈祥的母親,今晚的這次盼兒歸,必定會落空了吧”
唐波虎看着彭夕蓮,心裏卻是油生一種莫名的感動。
母親,不管我們離開有多久,也不管我們離開有多遠,她都會一直地看着門前,等待着我們,等待着她的兒女回家。
這種愛,絕對是世間最真摯,最永恆的感情。
唐波虎不忍看在彭夕蓮這般神情,腳下的腳步不由得加快,空曠的巷子響起了“蹬蹬蹬”的腳步聲。
“小森”彭夕蓮聽到那腳步聲有如天籟一般,臉上也是一陣激動,忙地站起來,快步邁到門前。
“小森,小森,是你回來了嗎”
巷子裏一片黑暗,彭夕蓮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但是從急促的腳步聲中,她感受到了這是骨肉相連的聲音。
走到近前,唐波虎才注意到,這位才四十出頭的母親,在生活的壓迫下,竟然是提前冒出了幾根青絲,彭夕蓮的臉上更是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從其臉型看去,彭夕蓮年輕時候絕對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如今卻是如此花容失色,爲的便是膝下的一兒一女。
“娘媽,是我回來了。”
唐波虎幾乎脫口喊孃親,旋即想到如今的稱呼不同了,便是改口。
這一聲媽叫了出來,唐波虎感覺到心裏似乎是放下了一塊巨石一般,感覺到渾身的輕鬆。
唐波虎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順口地喊出,本以爲還難以接受,卻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再怎麼說,這副身體的骨肉,都是眼前的母親賜予的,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即使是換了靈魂,唐波虎依舊可以感受得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彭夕蓮看到唐波虎踏入門檻,旋即便將門關上,臉上的神情也是緩緩疏鬆,似乎是大鬆了口氣一般。
“坐下休息吧,媽給你倒杯水去,舒緩舒緩身子。”
唐波虎沒有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只是看着母親提起水壺,輕輕地將水杯刷洗一次,隨即慢慢地將熱乎乎的開水倒進了水杯,用心之極。
這一倒水的過程,似乎便將母愛這一詞,作了一次完美的詮釋。
唐波虎沒有說話,靜靜地享受着這被關懷的感覺,心裏如同這開水一般熱乎乎的。
“小森,來,趁熱喝了。”彭夕蓮倒好水,便端給唐波虎。
“謝謝媽”
唐波虎接過水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杯子還沒有放下,便渾身一震,眼睛緊緊地看着桌上的一本皺了的信封。
他認得,那便是唐森生前扔下垃圾桶裏的那一信封,裏面裝着他的jz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唐波虎的腦子裏清楚地印着那一幅畫面:夏日炎炎下,一位衣衫樸質的少年,將手中那如千斤重的信封從指間滑下,直落到昏暗的垃圾箱內,那一記清楚的悶響,將少年的心轟得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