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當晴瑤知道問話的是兩位檢察官後,嚇得哭個不停。
王如玉勸道:“你沒事,別害怕,說清楚後,我們派人送你回家鄉,還給你保密,不讓你父母知道你在從事這些事情。”
這個十八歲的姑娘提供了餘清婉的全部情況,並把丁101號的內幕原原本本地說出。
一年前,餘清婉回到家鄉。
她的氣派和有錢讓鄰居晴瑤驚呆了。
餘清婉在老家住了一個月,離開時帶上了晴瑤。
一下飛機,卡迪拉克汽車使晴瑤驚訝不已,車裏居然還有電冰箱和電視機,這簡直是移動的宮殿!
卡迪拉克把晴瑤直接拉到了丁101號,在地下一層安排了一個單間。
餘清婉說道:“這裏真正的老闆叫沙海天,認識許多領導幹部。沒有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根本進不了這裏。”
第一次見到沙海天,晴瑤沒看出這個人有什麼能耐,感覺文質彬彬的,身體也不好。
第二天,沙海天把她送到市歌舞團,進行舞蹈和演唱的強化訓練。
三個月後,又把她送到外語學校學習了三個月英語。
在歌舞團,除了唱歌、跳舞,她還學會了吹蕭。在英語班,憑藉過去的英語基礎她進步很快。
半年後,沙海天對她說道:“你現在已經才藝雙絕,我遲遲不讓你出臺,因爲你是還沒有碰過男人,我要給你一生安排一個好的依靠。”
“現在機會來了,今天晚上你不要出去。有人來接你出臺。我要你讓他高興,你清婉姐能得到的東西,你也能得到。”
“我是晚上九點離開丁101號,隨着一箇中年男人上了一輛黑色汽車。前面還有一輛警車開道。”
“也不知走的是什麼路,反正感覺挺遠。車跑得特快,還用了一個多小時。車進了一條小路,開進一個有站崗的大院。天太黑,我看不清楚,反正院子特別大。”“一個人先帶我去洗澡,水裏往外冒泡,應該是溫泉吧。洗了十幾分鍾,進來一個穿浴衣的老頭,他下到池子裏,讓我給他搓澡。”
“他對我挺好,說我年紀輕輕的應該去讀大學,他說會讓我幸福的;問我生活習慣不習慣,有什麼要求只管提。”
“我一個勁地笑,逗得他特別高興。我心想,這麼大的領導幹部怎麼這麼平易近人!”
“洗完澡,我們就開始了那種運動。”
王如玉聽得心裏難受,嘆了一口氣問道:“這個老頭叫什麼?”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不許我問。丁101號都是這個規矩。”
“後來,這個老頭又接你去過嗎?”
“沒有,就那麼一次。我問過沙總,怎麼不叫我去了?他說,我只能去一次,因爲這個老頭只要從來沒有碰過男人的女人,他有開苞的癮,還說這是養生長壽之道。”
方文傑的提問很直接:“餘清婉是怎麼認識黃勇志?”
“清婉姐對我說過,她剛來的時候,也是住在丁101號,是沙總把她介紹給黃勇志,後來她就傍上了。”
“餘清婉與黃勇志來往多不多?”
“多,餘清婉是黃勇志包着的,長期只陪黃勇志一個人。她讓我看過好多照片,黃勇志帶她去國外許多地方旅遊過。”
“在經濟上,他們有什麼來往?”
“可能有。清婉姐讓我看過她的三張信用卡,全是香江的。她感到特別驕傲,告訴我,這三張信用卡全是美元,只有她和黃勇志兩個人都簽字才能取出來。裏面到底有多少錢,她沒說,我也沒問。”
“你最後一次見到餘清婉是什麼時候?”
晴瑤想了想,說道:“具體日子記不清了。那一天,我在清婉姐家裏住,她讓我陪她。她說,這房子是盧雨行給的。”
“黃勇志爲了這房子跟盧雨行還吵了一架,到底怎麼回事,清婉姐沒跟我細說。她說黃勇志警告了她,下不爲例,給別墅也不行,他不能讓姓盧的橫刀奪愛。”“那天半夜,清婉的手機響了,我只聽見她說了一句‘你遠走高飛了,我怎麼辦?’放下電話她告訴我,黃勇志可能出事了,已經去了香江,剛纔就是他從香江打來的電話。”
“我問她,那你以後怎麼辦?她說黃勇志讓她立即離開,離開時什麼都不要帶,只要帶上三張信用卡就行了,等到她出去後,再和她聯繫。”
“第二天,她把她的一部手機留給了我,說誰聯繫她,回個電話,就說她回老家了。分手的時候,她抱着我哭了好一會兒,也沒讓我送她,自己走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只通過一次,大約是十幾天前,她往丁101號給我打了一次電話,問有什麼人來調查過她沒有。只談了不到三分鐘,她就掛了。”
“餘清婉說她住在什麼地方?”
“說是在深城的什麼賓館,她沒說清楚。”
“如果她再給你打電話,你不要把我們找你的事告訴她。她另一部手機的電話號碼,你知道嗎?”
“知道。我給她打過,老說對方已關機。”
“你暫時先回丁101號,請個假,就說回老家。然後我們給你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你跟任何人也不要提我們找你的事。你們的行話叫什麼,出臺?”
“出臺。”
“那好,你就說出臺了。記住,嘴不嚴,你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溫華市檢察院會同溫華市公安局對方華投資公司進行了突然搜查。
整個行動由陳志文指揮,第一組由方文傑負責,搜查計算機機房,封存所有的賬冊與文件。
第二組由李志偉負責,控制公司主要人員。
第三組由王如玉負責,封閉丁101號,拘留所有涉嫌人員,包括客人在內。
這次行動一共出動二百多名幹警。
王如玉率領的第三組由於路程遠,提前一個小時出發了,爲的是兩地同時行動,防止互相打電話通風報信。
兩輛警車和四輛大轎車停在了丁101號高大的院牆外。
王如玉用晴瑤的磁卡叫開了綠色的鐵門。不等守衛反應過來,他們已束手被擒,戴上手銬。
隨隊的公安記者開始攝像。
持槍的公安幹警分四隊衝進大樓,每隊控制一層,地上兩層和地下兩層不到五分鐘已全部到位。
二十分鐘後行動結束,拘留的六名客人是在同一個套間裏,兩名年輕漂亮的姑娘給他們陪酒倒茶。
王如玉帶着兩名幹警衝進來時,他們好像是在開會,桌上擺着許多文件和幾枚公章。
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拍案而起,“你們是幹什麼的?沒看見我們在開會!”
“開會?”王如玉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確實是一份紅頭文件,嘲笑道:“扶貧會在風月場所召開,真是天下奇聞!把你們的身份證、工作證交出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方華投資公司所在的大樓,幹警替換了原來的保安,人員只許進、不許出。
每個樓層進行封閉搜查。
李志偉對部門經理以上的人員逐一訊問。
方文傑帶着電腦工程師檢索數據庫,查封賬冊、文件。
與此同時,吳家銘在關押地提審了周桂榮。
“周桂榮,近來身體怎麼樣?”
“身體還好,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吳局,能不能把我調到普通監獄?整天一個人對着四面牆,我都快瘋了。”
吳家銘遞給周桂榮一支菸,並給他點燃,自己也抽了一口煙說道:“桂榮,案件的審理還沒完結。把你和普通犯人關在一起,對你也不見得好,那些刑事犯罪分子可能會欺侮你、甚至打你,搶你的喫的。”
“桂榮,你畢竟是國家公職人員,江湖上那一套,你不懂也不會。案件審理完了,該去哪裏去哪裏。你還年輕,對前途不要悲觀。”
“桂榮,你還有許多問題沒交代,不要再存幻想了。”
周桂榮苦笑,一副無奈的神情地說道:“吳局,不是我不交代,實在是事情太多,又都是以市委市府名義,都有報告和批覆,我一時劃不清合法與非法的界線。總不能誣陷好人,把好事當成壞事交代。”
吳家銘嚴肅地說道:“桂榮,看來你還是沒有擺正你的位置。你是犯罪嫌疑人,只提供事實,不需要你作價值判斷。是對是錯、是合法是非法,由法律與政策來進行界定。你應該做的就是提供事實,不擴大、不縮小。明白嗎?”
周桂榮低下了頭,他終於懂得他的價值判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於是他便開始交待。
沙海天坐在預審室的方凳上時覺得不太對勁,想搬動一下,被桌子後面的方文傑叫住:“你搬不動它,凳子裏裝的是鐵砂。與你的老闆椅相比,不太舒服,是不是?別再找坐在老闆椅那種感覺了。”
“你的問題嚴重到什麼程度,你心裏很清楚。你是法學博士,你的學歷比我高,但你乾的卻是非常原始的罪惡,這與你的高智商不太協調,你覺得你的毛病出在什麼地方,沙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