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給我說說,還有沒有什麼新鮮事沒有”康陽一身鵝黃儒裙,緋紅的面頰上滿是陰鬱,她千方百計的想要嫁給赫連韜,可這事只有求太后爲她做主,可千求萬求,太后就是不吐口。天下人幾乎都知道她康陽整日圍着赫連韜轉了,如今聽說有適齡千金閨秀的府上,已經開始打探赫連韜的婚事了,怎麼能讓她不着急。
舒雨和舒雲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這新鮮事無非就是想聽還有誰去赫連韜府上探尋了,誰又暗中接近赫連韜討好赫連瑜了。可該說的都說了,舒雲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兒早上,到聽說了一件沈府的事兒。”
“沈府沈府什麼事兒不是昨兒個沈公子和李家庶女結親麼難道出什麼幺蛾子了”康陽也知道婢女們沒什麼新消息,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問道。
“聽說這位沈少夫人,李府四姑娘,同李府那個死去的大姑娘,叫李姝喬的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新房中的鬼哭狼嚎雖然傳不到外面去,但這件事人多眼雜根本就是瞞不住的。
“什麼”康陽立馬直起身子,問:“你說的是真的李姝喬不就是給親妹毀容被處斬的那個”
舒雲點點頭,“是,早上認親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稀奇的事,總是傳的快些,不到半天,這信兒都傳到宮裏了好多親眼見着了,說是一模一樣,半絲都不差”
舒雨也接口說:“這宮裏好多人都在議論呢,說這四姑娘會不會是被鬼魂附體了,或者死的根本就不是大姑娘各種各樣的說辭。”深宮寂寞,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喜歡私下議論些離奇詭異的事情,顯然對宮闈祕事,世家隱祕也充滿了興趣。
“咦她行刑的時候,不就是世子監斬的嗎”康陽又將事情聯繫到了赫連韜的身上,“如果李姝喬真的沒死,豈不是對世子不利”
舒雲被自家主子的想法刺激的幾乎站不住腳,“郡主,這這麼可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從刑場監牢逃脫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康陽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再說,你那隻耳朵聽說她手無縛雞之力了她能抄刀子往親妹子臉上招呼,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的不行我要去找世子與他說說”
這就是有了理由去纏赫連韜了
舒雨勸道:“郡主您別急着去,要是世子不信不領情,郡主豈不是又費力不討好”
“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康陽着急跺腳。
“郡主想要提醒世子,也要有證據纔是,空口白話說沈少夫人是死刑犯這恐怕”再說這都是宮裏好事之人瞎傳的話,哪能當真那舒雨哭笑不得,她們家主子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根本沒什麼心機,早晚要惹了禍事。這麼得罪人的事,怎麼能做呢
“這麼說,只要能證明這個沈少夫人是假的就行了”康陽的眼中忽然亮起來一片星星,激動不已的說道。“你們說,我怎麼才能知道那個沈少夫人到底是李姝宛還是李姝喬”
舒雨嗔怪的看了一眼舒雲,說什麼不好,非要說這事舒雲也十分懊悔,看着康陽無比興奮的樣子,無力道:“郡主”
“別廢話你們兩個,去給我打聽打聽,那個李姝喬有什麼特別容易認出的地方,比如胎記什麼的。”康陽兩手揉着頭,費力的想着:“還有她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生活習慣。都給我打聽仔仔細細的”
武宣門,林氏微垂着頭下了馬車,又上了攆轎。
不多時,前面引路的內侍輕聲恭敬道:“林夫人,已經到碧霄宮了。”
林氏擡起眼皮往前看了一眼,點點頭:“勞煩楊公公了。”
“不敢當,惠妃娘娘這會恐怕已經在等着了,林夫人請跟奴才走吧”
碧霄宮雖比不得皇后居住的鸞鳳殿,卻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都離煦文帝最近。王皇后仙逝,宮中事物明裏是交給了太后和惠妃,然而實際上,這些年來,皇后多病,太后又不愛管這些瑣事,實際後宮大大小小事物,幾乎都捏在惠妃的手中。<b r >
惠妃在亭子中偏身坐着,林氏福身道:“惠妃娘娘金安,臣婦林氏覲見。”
惠妃將目光從藤樹上一開落在林氏身上,嘴上已經笑道:“林夫人客氣了。看座上茶”
林氏恭敬卻無拘謹,道:“不知娘娘宣臣婦來此,有何要事”
惠妃眸光閃動,笑容親切和善:“林夫人快人快語,倒是和從前一樣的性子。”她看到林氏眼中的疑惑,也不解釋,繼續說道:“記得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王府媵,林夫人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那時候的時光現在想想似乎已經無比久遠了”
林氏詫異的看着惠妃,如此親近的話語她雖不明白爲何惠妃會突然對她如此親善,但惠妃的話確實讓她有些緬懷從前少女的日子,竟沒有發現惠妃自稱我,而她自己也順着惠妃的話說道:“是啊,那個時候我是個淘氣的,可父親和大哥向來驕縱我”
“二位林大人都是國之棟樑,深得君上信任。”惠妃說了這一句,話鋒又轉了回去:“這女人那,成親之後就是夫家的人了,一切都得爲了夫家,可有的時候滿心希冀最後卻只落得一場空歡喜終究是個外人呢還是自己的孃家好,我做夢都想見一見我的父母親人可惜,終究是不能了。”
惠妃似在感嘆歲月無情,人心不古。林氏卻聽的怔神,惠妃又說道:“這深宮之中,如履薄冰,年歲愈大,這心裏就愈發疲乏,好在,我還有赫兒。”
“五皇子是至孝之人,天下誰人不知。”
“是啊,多虧了有他,我才略解愁思。“惠妃欣慰道。她看着林氏,話語輕柔似蠱惑般:“其實今日請林夫人進宮,是有件事想告知林夫人,只是不值當講不當講”
“娘娘有話但說無妨。”林氏情緒有些低落,隱約覺得惠妃似乎知道了什麼。
“林夫人可聽說了李相的髮妻病逝的事”
林氏疑惑的擡眼,“這倒是聽說了不知此中可有什麼不對麼”
“好妹妹,這事我想了好幾日,窩在心裏是在難受,總覺得不告訴你,是害了你。”惠妃似乎有些爲難,說道:“況且此事牽連到好幾位勢高權重的朝廷重臣這話”
林氏直直的看着惠妃,她忽然有種感覺,惠妃,知道了她的事,而惠妃無論是站在君上的角度還是五皇子的立場,都願意讓她脫離沈家,所以,她說:“惠妃娘娘請放心,今日之事,出你口,如我耳”
惠妃盯着林氏看了一會,緩緩點頭道:“這事還得從王皇后奶孃仙逝說起。李府老夫人是在進宮哭靈那幾日在宮中被人做了手腳,最終中毒身亡。這畢竟關係到衆多事情,只能先對外宣稱病逝。你知道,我掌管後宮多年,這事出在我身上,我不僅要給君上一個交代,也要給李家一個交代。”
惠妃頓了頓,“老夫人的抹額在宮中被人調換了,其中藏了大量硃砂而這抹額出自芝蘭繡坊的祝含英之手”她見林氏的眸光猛然變換,繼續說道:“祝含英技藝精湛,各府教授千金閨秀的女紅先生幾乎都出自芝蘭繡坊,她自己也與宮中一些后妃有所來往。我深覺此人可疑,細查之下,居然”
“她是沈文瀚的”林氏想說外室,可想起那紙婚書,莫大的羞辱感涌上心頭。
惠妃瞭然,似有若無的嘆息道:“嗯你說這可怎麼辦這個祝含英沈大人他”
林氏沉默,她只想快點脫離沈家,他們做過什麼,想做什麼都再與她不相干
“昨日沈公子大婚。”惠妃見她不說話,思索半晌道:“祝含英似乎察覺了什麼,想要趁此時機離開上京,我自然不能放她走,便將她抓住審問,卻從她那裏聽說了另一件與林夫人有關的事”
林氏擡頭看着惠妃,卻並不十分感興趣。她能有什麼事早年喪子,半生寥落。
“是關於林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