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只能出現在鏡子裏,不,還有前置攝像頭裏,但此時這一刻,我看到了我自己,卻是在這麼一個場景下,自然和鏡子裏、前置攝像頭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
因爲我看到的恐怕是我的前世。
他穿着道衣,留着道鬢,還留着鬍子,整個人的氣勢和眉宇間的感覺更像是成年版的我,而不是現在的我。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合併在了一起,我的前世,就這麼看到了自己這個後世的我。
我爲什麼這麼想,其實很簡單。
因爲五行觀不同尋常,時光流逝與外面的世界不同,很有可能我們互相看着在我的意識裏是二十一世紀,而他那邊有可能是另外一個時間點。
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或者,那個人就是長得像我,又或者,妖鬼作祟,變化成了我的模樣。
但我還是更堅信那個是我的前世,在看我,因爲他的眼神就是我的眼神,我就是我,我能判斷出來。
我很堅信這一點。
此時,我愣愣的看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感覺這樣很有意思,與此同時,趙甲卻看傻了,濛濛的看着我的臉,又看前面的臉呢,驚恐的問道:“兄弟,這是什麼情況。”
“不好說。”
我嘟囔了一句,笑呵呵的就這般看着他,這樣的場景可不多見,我甚至有些激動的露着笑容。
因爲五行觀裏面的那個我已經將陰陽玉佩撿了起來,看了看,對着我同樣的笑了笑,還摸了摸鬍鬚,一副打量我的樣子,並沒有說話。
不,其實是他先笑的,我後面跟着笑的。
他似乎預料到了我回來,所以此時看到我第一感覺就是笑容。
我感覺是這樣的。
但他也並沒有來迎接。
因爲他一揮手,居然將陰陽玉佩扔了過來,不偏不倚的追落在了我的手上。
月空下,羣星璀璨的照射着。
五行觀裏的那個我,居然擡腿重新走進了五行觀,衝我回頭又淡淡一笑,然後把大門緊緊的關上了。
甚至可以說是用力的把門關上了,關的緊緊的。
一副不讓我進去的樣子。
他那一笑,這一刻,就變得格外的有意思了,像是在嘲笑我,戲弄我,又好像是在逗我,在或者,和我開個玩笑。
但不管怎樣。
五行觀原本開着的大門,關上了。
五行觀周圍的那層光亮開始淡去,開始散去,也不管是什麼顏色了,它慢慢的隱藏在了黑夜之中,不見了。
如同沒有出現過一樣,不見了,那裏變成了空地,和周圍完全融爲一體了。
“嗡!”的一瞬間。
一切又都恢復到了原樣。
我和趙甲如釋重負,那種千斤重擔的壓力感沒有了,這也說明,五行觀走了。
“呼!”的一陣狂風吹襲而來。
我和趙甲被吹了個透心涼,被吹了個踉蹌,一屁股坐在那,完全傻了,過了好一會兒,趙甲才率先開口說道:“我叫楊希樓,我是柳城人,我不叫趙甲,世上也沒有趙甲這個人。”
“啊!?”
我突然驚醒過來,看了看他,他突然一下子衰老了不少,兩鬢開始斑白,氣勢也銳減,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老頭模樣。
不在是那個持劍的俠客,而是變成了一個逼近六十歲的老者。
我腦子徹底清醒了過來,知道五行觀走了,趙甲完全清醒了,而清醒後的趙甲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他也幡然醒悟了。
而這個醒悟後的姓名,卻讓我心頭一緊,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楊小亞,而且你根本沒來三十年啊。”
“啊!?”
他木訥了,雙眼失神,隨後“啊!”的吐了一口渾噩之氣,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才嘟囔道:“我和五行觀無緣,我和五行觀無緣啊,我認了。”
在無其他的話了。
但我看他的面相,明顯是有妻有女的面相,明白了,他就是楊小亞那個在她三歲那年走失的爹啊。
他回過神來了。
······
······
錢乙忙前忙後的給我們準備着喫食。
我和楊希樓是錢乙扶着回的他的家,我倆已經累得走不動路了,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此時此刻,全靠他的照顧。
錢乙家是在一處懸崖峭壁的山頂上,他來去如風,已經不在是那個枯瘦老道,而是個超凡脫俗的高人。
他此時笑着說呢,“我真名就叫錢乙,他的真名卻不是趙甲,他姓楊,叫什麼我忘記了,我就記得他是二十年前來的吧,來了幾趟之後,就不走了,沒多久就瘋瘋癲癲的了,還把我的事蹟以爲是自己的事蹟了,自稱爲趙甲。”
錢乙接着道:“我纔是來此三十年了,無父無母,無家可歸,他卻不是,哎,也是個苦命的人啊,這回好了,瘋瘋癲癲的勁終於過了,也算熬到了頭。”
弄來紅薯粥給我和楊希樓喫。
我肚子裏沒食,立刻顫顫巍巍的伸手拿起碗,喝了幾口,瞬間肚子裏熱乎乎的舒服了。
當時與命運抗爭,扛着大山的重量前行,我渾然不知,但過後,我卻是累的渾身痠痛,現在依然難以恢復呢。
楊希樓同樣如此,而且內心深處的打擊更大,眼神空空的,整個人霜打的茄子一般,在那連飯都不吃了。
他明白了,他醒悟了。
但卻更無法面對這個世界了。
錢乙這個枯瘦老道便幫忙喂他,嘆道:“我記得他最初來時和我說,他們家祖上是五行觀的弟子,他想重走祖上的路,但五行觀似乎與他無緣,這一等就是如今,一晃就是二十年啊,他那時風姿綽綽,也是個帥小夥呢,可嘆這二十年白白浪費了。”
“我已經清楚,因爲我和她女兒是朋友。”
我喝着粥,想着楊小雅如果知道自己的爹並不是在南方做生意跑了,而是一隻在這深山裏求道,不知是何感想。
恍惚間。
我想到了楊希樓和我說的,他已經不知道歲月的流逝,也不知道天地的變化,就是看月圓月缺。
他或許真的瘋了?
但我感覺未必。
他或許明白,只是一直在裝傻而已,而這次五行觀徹底對他關上了門,他才徹底放棄。
我便問錢乙,“您能再此苦修三十年,一定是大師了,你有辦法治好他嗎?他還有個女兒,他還可以繼續享受剩餘的人生呢。”
錢乙摸了摸自己的道須,一雙細眼笑着說道:“我到有一些丹藥,可以鎮魂安心,哎,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錢乙是個熱心腸,說到這,立刻找來丹藥,用熱水劃開,送入了楊希樓嘴裏道,:“服上三日,看看效果吧。”
他將楊希樓放在了牀上,讓他安心躺下。
楊希樓並沒有睡着,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天空,剛纔的紅薯粥也沒喫上幾口,此時的狀態完全是屍體狀態,一動不動的。
我心有不忍,也想幫忙,但此時此刻的我連動彈都難,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了,而三天後,我能恢復過來就已經不錯。
此時此刻,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喫着紅薯粥,只想着快速恢復。錢乙那邊穿着破舊寬大的道袍,繼續去忙碌了。
他沒問過一個字關於五行觀的事,而他雖然離的遠,但我感覺他肯定看到了五行觀裏面的我。
但依然隻字不提。
想來他已經到達了一定的境界,無慾無求了,對五行觀如他自己所說,他沒想過進去。
他只是在此地安心修心而已。
他的能力能三掌擊出,將我們送到五行觀門口,這就說明了他的能力,不是凡人。
當世修士而。
我大口大口的喝完了紅薯粥,就找了個一個地方,艱難的盤腿而坐,修煉上清須彌雷咒經,也藉此利用魂力,活躍身體,讓自己儘量恢復。
而我這場找尋五行觀的路,似乎已經有了結果。
失敗。
而且還是被我自己關上的門。
我暗暗想着,如果那真是前世的我,可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了,若讓我在遇到,一定好好說道說道。
樂呵呵的卻又覺得有意思,越發覺得這樣的結果,也不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