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她和自己本就有不淺的淵源,自己無法把她當做陌生人看待。
就單單是說她的身份,就註定不能這樣輕易死去。
獸潮爆發,已經是必然,她身爲瑤池聖地之主,四大聖地的一角,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她作爲主要的戰力之一,如果不能參戰…那麼…
清州的傷亡,只怕會成指數倍的增長…而間接導致她死亡的李道…實在是沒有臉面對那個鳳凰山的前輩。
其次,就算拋開這些身份不說,相柳思打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沒有殺意。
如果有的話,自己也不可能勒索成功。
勒索結束,已經算兩清了,此時又是因爲自己的原因,讓她陷入這種險境,本就有些心懷愧疚了…
所以李道決定…必要時刻…甚至可以燃燒張三的本源,來保全相柳思…
張三隻是鳳凰法身,以南明神火爲本源凝聚而成,每用一次南明神火,便相當於抽出一絲本源…
李道不知道這有沒有用,甚至最終的結果依舊殘酷,可,不可爲和不作爲,有着本質的差別。
……
在相柳思的不解的目光中,張三面色凝重,毫無徵兆的起身走到洞口前,一聲不吭的蹲下來佈置陣法。
雖然知道,陣法在葬神雪中,沒有一絲用處,可張三還是打算做點什麼。
但是…因爲修爲受到影響,體內靈氣不再連貫,就連最簡單的防禦陣,都難以佈置成功!
張三不死心,繼續努力刻畫陣法…
而在張三刻畫陣法期間,洞內一直傳來十分不和諧的聲音,極力的取笑着張三。
“哈哈哈,你不會真以爲這是葬神雪吧?”
“老孃活了幾千年,什麼地方沒去過,就沒聽說過哪裏下過葬神雪……你倒好,小鬼一個,一整天杞人憂天的。”
“哈哈哈,不知道你是傻還是什麼,你這些陣法,連一個雪崩都攔不住,要真是葬神雪,頂個屁用啊。”
“行啦,別畫了,來給我烤地瓜喫,我餓了!”
“喂…我叫你呢!你聽到沒有!”
……
相柳思實在是太無聊了,坐在火堆旁,什麼也做不了,乾脆嘲諷起了張三…而且看張三一直沒有反應,也就越發過分了起來。
她倒沒發現,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爲,和以前的風格大相徑庭,截然不同…甚至是換了一個人…也可以說是本來的天性如此。
而在她鍥而不捨的嘲諷下,張三終於有反應了,他停下了刻畫,緩緩站起來,走到火堆旁邊,拿出一個地瓜,擦乾淨…
“快點,我餓……嗯!”
相柳思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在洞裏時間流逝得不明顯,其實離上一次喫東西,已經過去了許久了。
可不料…她剛剛說到一半,張三就拿着生地瓜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轉身再次去刻畫陣法了…
只留下咬着生地瓜,想罵張三又罵不出的相柳思。
張三感覺世界終於清靜了,繼續刻畫着陣法,這聖地之主,怎麼比一般的小姑娘還吵…真煩!
張三這次沒有生氣,因爲想要的陣法已經完成,他無奈轉頭,一臉無奈的看着相柳思。
只見相柳思一雙美目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淚水止不的流,期間看到張三回頭,還不忘狠狠的瞪着他。
張三走過去,一邊幫她取下地瓜,一邊幫她擦乾眼淚,“你說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哭。”
“你別管!”相柳思一邊止住哭泣,一邊說道。
張三呵呵一笑,擔憂的看了眼洞口外,又收回思緒,拿出好幾個地瓜,給她烤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張三正喂着相柳思喫地瓜時,忽然沒有一絲徵兆的問道:“如果這真是葬神雪,我……算不算全天下的罪人?”
相柳思一愣,隨後臉色也微微冷了幾分,用力點點頭,說道:“算!……至少清州算!”
“呵呵…”張三搖搖頭,沒有再說話,而是目光凝重的看向洞口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第二天…要很快便到了。
“…這…罪名,我可擔不起…”
相柳思深深看了眼張三,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複雜的情緒。
下一秒,洞口外,狂風大作,寒風在林中呼嘯而過,發出似鬼哭,似狼嚎的聲音…單是聽着,就讓人心升寒意!
而同一時間,山洞內,唯一的那團代表着溫暖的火堆,熄滅了…
相柳思此時哪裏還不明白,這,就是葬神雪!
一時間,她心亂如麻,不知道是該笑自己倒黴,還是該笑那天意弄人…
“繼續喫吧…”黑暗中,除了刺骨的嚴寒外,還有一絲地瓜散發的甜香,張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還有一道陣法紋路的熒光一閃而過。
相柳思深深嘆了一口氣,再度一口咬在地瓜上,她不知道,張三爲什麼忽然這麼問,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可以如此淡定…
更不知道,張三爲何一開始沒有直接斃命在外面…
此時,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現在,對張三有的,更多是怨恨,就如他所問的,他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怨恨他,因爲他害了天下人,因爲他,圍繞整個清州的大陣很可能會失控,因爲他,血魔甚至可能會出來,屠害整個清州。
但相柳思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默默的喫完整個地瓜,因爲…自己又何嘗不是全天下的罪人呢?甚至比起張三,自己的罪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間,洞內沉悶得瘮人。
張三自嘲一笑,把一動不動的相柳思抱起來,走到山洞的深處,這裏,雪暫時還沒有下到。
“看來這次勒索…虧大了。”
葬神雪,如其名,在這狂亂的雪中,就算是神,也得乖乖忍受嚴寒。
這雪的寒,無關修爲,修爲高,只是說明你可以忍受得久些…並不是說,你可以驅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