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甲號船,是有專屬的停泊位置的,再加上天字甲號船的船身不小,可以容納七八人,光靠視線的話,是很難看到船底有什麼的。
所以可憐的宿琬,她明明已經意識到,船已經靠岸了,羣花樓就在前方…可就是沒辦法擺脫現在的困境。
直到此時,她才確定,花大人並不是和張三一夥的,而是…這黑繩能屏蔽花江的感應。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有人,會想得到,他們苦苦尋找的宿琬,看似遠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
宿琬焦急的淚水剛剛涌出,便融進了江水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張三不是一個簡單不法分子,而是一個有準備有計謀的不法分子,他把羣花樓上下都給耍了一頓!
“沒有人會發現自己的。”宿琬越是瞭解自己的處境後,眼中的絕望就越深。
自己所在的船底,外加能避開感應的黑繩…完美的組成了花江上的絕對死角…
而唯一知道這個死角的人…只有張三!
此時的張三,正被抱劍男子,也就是宿琬所稱呼的花大人,用靈氣拖起,一同下了天字甲號船。
剛一下船,便有一羣女子圍過來,面色焦急的詢問道:“花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宿琬呢?”
“我就在船下呀!!”宿琬很想說出這句話,可惜…她只要一張嘴,江水便會瞬間涌來。
抱劍男子淡淡說道:“事情不簡單,我的猜測是,宿琬應該沒有受傷,但她被帶走了。”
話音落下,一衆弟子均是低下頭,有些悲傷和慌張。
一直以來,花江在他們心底,都是最安全的地帶,此次在花江上發生這種事情,對她們的衝擊一點也不小…
足足過了數秒後,周夢才率先回過神來,看向空中飄浮着,已經奄奄一息的張三。
“花大人…他…”周夢緩緩問道。
“他啊…”抱劍男子看了眼張三,幽幽一嘆,開口說道:“唉……修行路差點被打斷,重傷,僅存一口氣,神智不清。”
“嘶…”周夢倒吸了一口涼氣。
“修行路差點被打斷”這八個字,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實在是太慘了!
“這是個真男兒…”抱劍男子眼底浮現一絲敬佩。
世間修士千千萬萬,能稱爲真男兒的,不多…在他眼裏,張三算一個。
“是啊…”周夢緊隨其後,也深深感嘆了一句。
她忍不住回想起了,這些天與張三的接觸,那看似平凡的臉龐,有着十分不錯的修行天賦,和如百年老酒般深厚複雜的情感。
“如果是他的話……還真有可能。”周夢感性的說道。
此時,在她的腦海裏,已經腦補了一出轟轟烈烈的悲劇。
其它弟子,在這種氛圍的烘托下,也紛紛聯想起平日裏看的一些情感故事書冊。
宿琬:“???”
唯有宿琬,一臉懵逼,差點被氣得跳腳。
宿琬真想站出去,揭穿張三的醜惡嘴臉!
“好了,周夢你帶他去療傷,爭取儘快讓他恢復神智,事情的經過,只有他知道了。”抱劍男子操控張三,輕輕飄在周夢身前。
周夢不敢怠慢,連忙抱過張三,鄭重道:“大人放心吧,只要他一恢復神智,我便去通知你來。”
抱劍男子點頭,而後他環視一圈,看了眼花江,朗聲說道:“最近幾天,花江暫時封鎖。”
“是!”
一衆弟子立刻應道。
宿琬心底又是一涼…得,花江封鎖,現在發現自己的機率,更少了。
……
很快,周夢便抱着張三,去到了一古色生香的房間裏,然後讓下人熬製藥物,喂他飲下,細細調養。
畢竟張三所知道的信息不少,所以羣花樓十分捨得下重本,喂其所喫的靈藥,十分不俗。
一轉眼,時間便來到了第二天晚上。
張三身上的傷,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但根本受創,修行路險斷,羣花樓就沒有太多的辦法了…
這種傷,只能靠時間和奇遇。
“宿琬…宿琬…我的宿琬!”
張三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眉頭緊鎖,不斷搖頭,似乎陷入了某種惡夢,不斷重複着“宿琬”二字。
突然,他眼睛一睜,瞬間坐直起來,左右手用力捏緊被褥,大口深呼吸着。
“張公子…”就在這時,周夢面色複雜中,又有幾分驚喜的呼喚道。
這一天的時間裏,張三總共說了“宿琬”二字九十七遍…
這是所有弟子,都有目共睹的。
“周姑娘”張三面色憔悴的轉頭,看向以周夢爲首的一衆弟子,緊接着,他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周夢的雙手,急切的問道:
“宿琬呢?她可有事?她是不是也回來了?”
周夢被張三抓得生疼,不過卻並沒有生氣,反倒是看着現在狀若瘋狂的張三,多了幾分同情和嘆息。
“宿琬她…”周夢聲音低沉,只說到了一半,便沒有再說出口,不忍心再打擊張三。
可張三何其聰明,只是從對方的眼神,他就已經大致猜出了結果…
他無力的鬆開手,原本已經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龐,又蒼白了幾分,不斷在嘴裏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周夢忍不住安慰道:“張公子…這不怪你。”
“不!”張三說着,眼眶漸漸變得溼潤,“全都怪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看着張三這幅狀態,周夢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了一聲感嘆。
“修行路斷”“重傷昏迷”“真情夢話”“男兒流淚”…這一套連招打下去,試問還有誰,會對張三起懷疑?
這一幕,只怕就算是宿琬這個受害者看到了…也會愣兩愣。
李道一直覺得,自己在演戲上的天賦,要遠遠高出修行上的天賦。
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