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直接無語。
她又不是神仙，上次是咳出的血剛好堵塞了口鼻，她才得以控制病情。如果楚夜真的出現大咯血，以目前的醫療條件來說，她完全沒有急救成功的把握。
原本醫生救人，成功與否都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但眼前的病人不是普通人，是三皇子辰王。若真在她的手裏死了，即便她是寒王妃，是將軍府的嫡女，怕也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楚夜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但總要有人來承擔醫死皇子的責任。
她不會去當那個替罪羊。
“御醫最瞭解辰王殿下的病情，我不過是巧合而已，還請辰王不要在我身上寄託太多希望。現在謝禮已經送到，我心領了，辰王殿下還請回府吧。”必須攆人！就算楚寒不同意，她也必須攆人！
這個前廳，有她沒楚夜，有楚夜沒她，她不想因爲楚夜，給了皇帝一個針對將軍府的藉口。
楚夜聞言，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好一個心領了……他送出的可是真金白銀。
似是因爲情緒波動，他輕微的咳了兩聲，謝瑤面色一緊。
“王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她就起身要離開前廳，言語間竟有幾分急切。
“且慢，”楚寒略有不滿的看了謝瑤一眼，還沒等開口，楚夜先一步出聲，“本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弟媳可否答應？”
謝瑤心頭一沉，完了，走慢了。
楚夜是患者，自然清楚她的急救和御醫急救間的區別。而對於一個久病的人來說，這個區別將僅次於被治癒。
肺癆在這個時代治癒無望，所以楚夜怕是把她當成了最大的希望。
她之前動手救治時，根本來不及想這麼多。
“何事，說吧。”她有點有氣無力的衰。
“弟媳當日救治本王，並且將手伸入本王口中之事，還請不要外傳。此事一旦傳出，本王倒是無妨，弟媳怕是無人敢於接近了。”楚夜緩緩說出了答案，卻出乎了謝瑤的預料。
“我自然不會外傳，但在場的人數不少，怕是……”謝瑤從來沒有散播患者信息的習慣，並且對此深惡痛絕。
楚寒聽到楚夜的話時，微微皺了皺眉，再聽到謝瑤反應後，直接黑眸一眯，射出些許寒氣來。
謝瑤竟然將手伸入楚夜口中？
“其他人，本王均已安排完畢，只需弟媳不泄露分毫，外人自然不會知曉。”楚夜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讓人很放心。
謝瑤點頭，“那就多謝辰王了。”
倒是她誤會楚夜了，原來是爲她着想。
“不必，該本王謝你纔是。”楚夜寒暄迴應，“時候不早，本王該回府了。五弟，你命人用我帶來的東西將這裏仔細清掃一下，再通風幾個時辰便可正常使用了。若是因我的到來，導致無人敢用前廳，那我怕是再不敢來了。”
“無鋒，送辰王殿下。”楚寒坐在原地一動沒動，見謝瑤起身，也一手攔下。
謝瑤直接甩開楚寒的手，壓低聲音，“你幹什麼？”
謝瑤沒說話，轉頭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辰王殿下，我送你。”
肺癆的確傳染，但遠沒有這個時代的人想象的那麼恐怖。她又不是傻子，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而且，她還有口罩。
無鋒見狀，連忙擋住謝瑤去路，“王妃請留步，這種事情由卑職來做就好。”
若王妃染病，豈不是王爺也要染病，萬萬不可。
“都留步吧，不必送本王，本王還認識路。”楚夜說完，留下風輕在身後阻擋，出了前廳。
立刻便有人過來扶着辰王，在府內上轎，隨後穩穩的擡出寒王府。
謝瑤見楚夜消失在視線之內後纔回頭，卻見楚寒已經走了，冷冷撇嘴。
逼着自己出來見一個肺癆晚期患者，結果跑的比自己還快。
看見王妃的表情，無鋒頓了下，然後又搖了搖頭，退下了。
謝瑤離開前廳，在回扶雲軒的路上遇到了被單全扶着走路的雲伯。
“見過王妃。”雲伯第一時間要行禮。
謝瑤伸手扶住，“雲伯傷勢尚未痊癒，免禮。”
“多謝王妃。”雲伯臉上帶着笑容，面色紅潤比之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只等傷口完全癒合就痊癒了。
謝瑤看着，嘴角微勾。沒有比自己的病人痊癒更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雲伯近日感覺如何，可有不適感覺？”防患於未然，這是習慣。
雲伯笑着搖頭，“沒有任何不適，只是躺的久了，想出來走走。”
“沒有就好。你身體恢復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不用人扶着，可以自由行走了。”謝瑤微微點頭。
雲伯的傷不能說不重，當初肋骨都折了幾根，直接壓迫內臟，能這麼快的恢復，的確不錯。
“還是多虧了的王妃的救治。若沒有王妃，老奴怕是已經死了三次了。”雲伯說着就要跪下，就算王妃伸手阻止也攔不住，“王妃救老奴的大恩，老奴自知無以爲報，若是連頭都不讓老奴磕的話，老奴睡覺也不會踏實的。”
謝瑤無奈，只能站直身子，端端正正的受了雲伯的三個響頭。
讓年長者給自己磕頭，本是折壽的。但她的確救了雲伯三次，每一次都是生死之間，也受得起這三個響頭。
等雲伯磕頭完畢，她立刻伸手將雲伯扶起，“日後安心養傷，若有任何不適，隨時來找我。”
雲伯點頭記下，又是一頓感謝。
謝瑤最後還是在雲伯的感謝聲中離開的。
辰王府。
楚夜剛到府門，就看到門前還停着一輛很有特點的馬車，車頂的樣式並不屬於萬奇國，而是南詔國獨有的樣式。
“燕公主來了？”楚夜看見那輛熟悉的馬車，黑眸深了深，朝着門房的下人問了一句。
又過去一年了嗎？日子過的還真是快。
“正是。卑職曾讓公主入府等您，但公主執意坐在馬上之中。”門房嚇的雙腿都打顫了。若是王爺以爲他怠慢了燕公主，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