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雨齡的淺笑僵在臉上，眸中帶着驚訝。隨後又深深的看了楚寒一眼，轉身快步離開了。
阿良朝着楚寒和謝瑤行了個禮，“寒王和寒王妃直接進去就好，王爺就在房中，旁邊有大夫伺候着。老奴還有事，就先退下了。”
楚寒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進了房中。
謝瑤也走了進去。
“你們來了，快進來坐吧。”平西王招呼了二人一聲，示意大夫退了出去。
“皇叔的氣色比初到京城時好了不少。”楚寒過去坐下，面帶微笑。
“是侄媳婦的藥配的好，本王這幾日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平西王笑着誇獎。
“謝皇叔誇獎。初期的藥物主要用來調整身體情況，後期用藥才能清除血栓。”謝瑤解釋了一下，嘴角緩緩舒展。
看得出來，平西王無論心態還是身體狀態，都調整的不錯。
“血栓？”平西王默唸了一下，“就是這個東西讓本王腿疼，並且窒息的嗎？”
“是。”謝瑤點頭。
“清了好，清了好。”平西王重複一遍，臉上多了幾許放鬆和希望。
“雖然可以清除血栓，但血栓會一直產生，清除只能讓皇叔當下舒服，並不能保證日後不復發。”謝瑤解釋的很詳細。
因爲這次的治療週期會很長，而且後期主要靠平西王自己服藥治療，她不可能每天都往平西王府跑，所以解釋的清楚些，也好讓平西王認真服藥，以免耽誤治療進度。
“想要根治皇叔的病症，根本還在於將您的患肢徹底治癒。它們纔是產生血栓的根源。”
“本王的……患肢，還有救嗎？”平西王一下沉默了下去，似乎陷入到了回憶當中，臉色明顯有些差，並且帶着抗拒。
謝瑤見狀皺眉。
楚寒沉吟了一下，“皇叔，在侄兒看來，您的患肢雖然病了多年，但未必沒有治癒的希望。”
“侄兒營中有一副將，先前被人斬斷了手指，都已經被接上了。此時雖然還沒完全康復，但已經有了只覺，康復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皇叔不必擔憂。”
平西王回神，微微擡眸，“你說的是薛副將吧，本王知道，他的斷指的確被接上了。本王也知道，有個叫曹飛平的校尉，手指也被斬斷了。”
“他後來找到你們的時候，如果你們同意幫助治療，可有康復的希望？”
楚寒略微停頓，沒有回答。
“沒有康復的希望。”謝瑤如實說道。
楚寒眸光微動。
“爲何？”平西王的神色很平靜。
“他的斷指時間太長，斬落的手指已經完全缺血壞死，無法續接。”謝瑤直言。
“治吧。”平西王頓了頓，並沒有拒絕治療，臉上還帶了些笑容，“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一死，本王是死過幾次的人，沒什麼好怕的。”
楚寒眸光微眯了一下，又說了幾句話，便出去到外面等候了。
來之前，謝瑤跟楚寒說過，此次的治療，房中除了平西王之外，不可以有任何人在。
一會兒的手術情況十分複雜，而且工作量極大，如果有不熟悉流程的人在旁邊，不僅幫不到忙，還會添亂，增加麻煩。
等楚寒出去之後，謝瑤目光鄭重的看着平西王。
剛剛平西王的迴應，並沒有充斥着求生的願望，反而多了些隱晦的敷衍。
如果是尋常的病症，這種心態無傷大雅，但這次的病症特殊，手術特殊，必須注意到每一個細節。
她聲音平靜的開口，“皇叔，我不能說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你的患肢，但最少也有八成。”
她從不會說哪一臺手術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更何況是平西王的病症。
她之所以要直言不諱，沒有隱瞞，是因爲她必須改變平西王的看法。
沒有平西王的配合，成功率會下降一半。
“八成？很高了。”平西王微微點頭，眸光有些深沉。
“皇叔，身體是您自己的。是否治療，如何治療，都由您自己決定，我尊重您的選擇。”謝瑤沒有急着準備開始手術，反而在平西王對面坐了下來。
平西王認真的看了謝瑤一眼，沉默了片刻，纔再次開口，“你幫本王救治，可有想好後果？”
謝瑤頓了一下，搖頭。
平西王的生死都會牽扯到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過，她猜昭楚帝應該是不希望平西王痊癒的吧。
她救治平西王，只因爲平西王是她的病人，而且，她也希望能爲將軍府做一些事情，救了平西王，多了一個朋友，總比將軍府孤軍奮戰好。
她總有一種感覺，昭楚帝容不了將軍府太久。
見謝瑤搖頭，平西王的眼神明顯有些意外，隨後暢快大笑了幾聲，眼神一片清明，偶爾還透着幾道厲芒，“治！你都不怕，本王還有什麼好怕的！朝着最好的方向治！”
謝瑤笑了，“好，我聽皇叔的。”
萬事齊備，手術開始。
……
祁雨齡離開之後，在旁邊的院子喝了一會兒茶，再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楚寒在平西王的院子裏。
“寒王。”她喚了一聲。
楚寒側眉，“靖王妃。”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祁雨齡聲音輕淺，很柔和。
楚寒想了一下，“去那邊吧，迴廊邊上有一個亭子。”
“好。”祁雨齡點頭，感受到楚寒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漠，臉上帶着淡淡的憂傷。
亭子裏，楚寒仍舊坐在祁雨齡的正對面。
祁雨齡看了一眼，眸光淺淡，“你其實不應該拒絕父皇的賜婚的。”
楚寒眸光動了動，沒有迴應。
“明惠公主的地位雖說在南凌國並非數一數二的，但也不低。如果嫁給你，對你未來爭奪太子之位是一大助力。”祁雨齡語帶關切，目光落在楚寒那張俊朗的臉上，染了一絲色彩。
“靖王妃慎言。大哥是最有資格登上太子之位的，此話若是被大哥聽了去，恐怕不妥。”楚寒神色微凝。
“無妨，明惠公主是不會考慮靖王的。我說這些，於他來說沒有什麼區別。倒是你，拒絕了賜婚，不僅會讓父皇生氣，也等於把明惠公主推給其他皇子。此消彼長，你的處境只會更危險。”祁雨齡眼裏帶着深深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