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深了深，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平和了許多，“寒王妃見諒，本宮只是一時心急，並沒有懷疑你的醫術。還請寒王妃儘早開始診治吧。”
“你出去吧。”謝瑤看得出明惠公主是在刻意壓制怒火。目光落在凌昱身上，這才邁步又走了回去。
她是看在凌昱的份上，才決定繼續醫治的。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而已，經歷了太多不該他經歷的東西。
消渴症的痛苦對於一個少年而言，着實太過痛苦。
等明惠公主出去之後，謝瑤先診了脈，然後取出一個採血包，開始採血。
凌昱看見一根細細的針紮在自己身上，然後就有血從那個細細的管子裏流了出來，眼中有些好奇，“寒王妃，這是什麼東西？我見過那麼多大夫，卻從未見過這個。”
“你不害怕嗎？”謝瑤順口問道。
她已經從這個藥箱裏拿出過很多采血包了，採血的對象多是成年人。也許是因爲未知，那些成年人幾乎都是強壓着心中對未知的懼怕，繃着肌肉被採血。像凌昱這樣神情放鬆的被採血的人，並不多見，尤其他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最壞不過一死，沒什麼好怕的。”凌昱搖頭，清脆的聲音裏透着幾許滄桑，分明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卻詭異的完美融合。
謝瑤意外於凌昱的透徹，擡頭看了一眼那張蠟黃的臉，然後繼續處理手上的事情。
“請寒王妃不要生公主的氣。她這是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凌昱看着謝瑤，雙眼顯得格外的大。
謝瑤手中已經拿了一針麻醉劑，她並不打算讓凌昱看見接下來要用到的一些醫療器械和設備。
至於明惠公主對她有沒有惡意，她不在乎，但一定是沒有善意。
“你一會兒會覺得很困，困就睡吧。等你醒來，我的第一次治療就結束了。”她從那雙格外大的眼睛裏面看不到絲毫雜質，十分清澈透明。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一定是一個單純善良的人。
“好，我一會兒一定睡，你不用擔心。就算你治不好也沒關係，我會讓她放你走的。”凌昱笑了一下，然後就主動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怕他睜着眼睛會影響到謝瑤。
謝瑤見狀，便將手中的麻醉劑給凌昱注射進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凌昱的呼吸就逐漸平穩，睡了過去。
很快，檢查結果出爐，她看了一下，情況和她預料的差不多，凌昱患有先天性的消渴症，並且伴隨着腸胃功能紊亂，還有腎病等等一些併發症。
知道了病因和病竈，後續的治療就很容易了。
沒用多久，她就治療完畢。當她打開門，就看見若冰守在外面。
幾乎是下一秒，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明惠公主出來，直接越過了謝瑤，疾步走到弟弟的牀邊。
謝瑤眸光一動，忽然淡笑開口，“明惠公主這麼緊張，是生怕我猜不到他是你弟弟嗎？”
明惠公主腳步一頓，目光一凝，“你第一次來找我時，就知道患消渴症的是我弟弟？”
明惠公主見凌昱仍舊昏迷不醒，皺了皺眉，“我弟弟還要昏迷多久？”
“短則一刻鐘，長則小半個時辰，就會醒來。”謝瑤道。
“正好，本宮還有一件事情要跟寒王妃說，請寒王妃隨本宮來一下吧。”明惠公主先確定了弟弟的情況的確無礙之後，返身走到門口，隨後朝着若冰吩咐，“你守住這裏，任何人不得進去！如果他醒來，第一時間告訴本宮！”
“是。”若冰應聲。
“有什麼事在這裏說就好，不必那麼麻煩。”謝瑤站着沒動。
醫治完畢，她已經打算離開了。
“寒王妃還是跟本宮來吧。那個消息對你很重要，你不會希望那個消息在這裏被說出來的。”明惠公主的語氣篤定。
謝瑤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哦？”
“一定不會讓寒王妃失望。”明惠公主說了一聲，隨後走出房間。
謝瑤也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明惠公主沉聲開口：“在說消息之前，本宮想要和寒王妃商量一事。昱兒在京城這件事情不要讓除了你我之外的其他人知曉，包括寒王，和平東侯府。”
謝瑤看到明惠公主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閃爍的緊張和重視，是從未有過的。
之前楚寒就說過，明惠公主對任何人都可以冷漠無視，但唯獨對凌昱十分重視，重視到草木皆兵！所以連南凌國的皇室，都沒有幾個人見過凌昱。
對於這種近乎變態的保護，謝瑤懶得去說什麼，也不在意明惠公主的威脅，“在他面前，我是一個大夫，對於病人的情況，我一向不會告知他人，明惠公主放心吧。”
明惠公主眸光深眯了一下，“謝寒王妃了。”
“請明惠公主儘快說是何事吧，我還要回寒王府。”謝瑤催促。
明惠公主看了一眼謝瑤，直奔主題道：“本宮得到了一個關於謝文武的消息。”
謝瑤立刻眸光陡然一凝。
哥哥的消息？！
“本宮知曉謝文武的下落！不過本宮需要和寒王妃做一個交易。”明惠公主眸光深深的開口。
“哦？”謝瑤半垂着眼眸，掩藏着眼底的驚色，表面上維持着不動聲色。
能讓明惠公主主動開口說哥哥的消息，那就說明，應該不止是找到哥哥的屍身。
也許……
心控制不住的一顫。
“我的要求是，希望寒王妃能自請下堂。以寒王妃的聰慧，應該能猜得到，本宮所說的消息意味着什麼。”明惠公主美眸幽幽的看着謝瑤。
她知道謝瑤很重視謝文武，所以謝瑤一定不會拒絕。
謝瑤挑眉。
讓她下堂？
她緩緩彎脣淺笑，擡眸，看着心機深沉的明惠公主，“你是說，我哥哥沒死？”
明惠公主笑的高深莫測，“他的確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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