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回頭，剛要開口詢問，就見王妃已經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
謝瑤幾步就來到了茶攤上的那兩個人面前。
兩人明顯嚇的一愣，見謝瑤的衣着不俗，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其中一人一下認出了寒王府的馬車，嚇的直接跪倒在地，“小的剛剛只是在閒聊，絕無冒犯之意，還請……還請小姐原諒！”
剛剛，他們是在議論越王和明惠公主的事情！
事關皇室中人，所以馬車纔會突然停下的吧！
莫非，是要治他們的罪？
想到這裏，他更加害怕了！
另外一個人後知後覺，也連忙跪倒在地，連連求饒，“請小姐原諒！我們，我們一絲嘴賤，絕不似故意的！”
謝瑤也沒過多解釋，目光落在後面開口那人的身上，眸光凝重，“你說，當今皇上。”
那人連連磕頭，“小的，小的撕言！小的撕言！”
“我讓你說，當今皇上，這四個字。”謝瑤沉聲道。
剛剛在馬車裏聽到的是錯覺，還是真實？
她要親耳再聽一遍。
“……請小姐不要愚弄小的，小的茲錯了！”
“說！”
“……四！小的縮！小的縮！”那人又磕了個頭，深呼吸了幾口氣，顫顫巍巍的道：“當今房上……”
謝瑤眼神一亮，就是他！
泄密人口中的房上，很有可能就是皇上！
馬車中，楚寒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一雙黑眸變得無比深沉，甚至遮蔽了他原本的目光。
外面，謝瑤聽到確定的聲音之後，再次問道：“你是哪裏人？”
在萬奇國的不同地域，也存在着不同的地方口音。
只要確定死去的泄密者跟眼前的人是同一個地方的，就能確定房上就是皇上！
“小的四京曾人四。”那人道。
謝瑤挑眉，“你是京城人士？”
“贈四！贈四！小的是土僧土髒的京曾人！”
“哦？”謝瑤略微拉長了尾音，目光狐疑。
那人再次磕頭，“小的絕無半句虛言！小的的確是土僧土髒的京曾人，有家譜爲贈！”
謝瑤凝眸，眸光深深不見底。
莫非，那種發音跟方言無關，只是因爲此人說話有些大舌頭？
又看了一眼那人之後，道：“無事了。”
話落，她快步回到了馬車上，“無鋒，回府。”
“是。”無鋒催動馬車，心裏沉重。
他知道‘房上’那兩個字的由來，所以明白王妃這麼急着下馬車的原因。
當年，泄露軍機一事的幕後主使，真的是當今皇上嗎？
那人見馬車離開，心神才稍微穩了些，但仍舊奇怪。
莫非，外地人不可以議論皇室之事，但京城人就可以？
馬車上，謝瑤沉默了片刻。
楚寒知道謝瑤在思考，安靜的陪在一旁，不曾出聲打斷。
過了一會兒，謝瑤擡眸，“王爺，那位泄密者回京之前曾戍守邊疆，他是哪裏人？”
剛剛，她大概回憶了一下萬奇國各種地方方言說‘皇上’的方式。
京城中魚龍混雜，她見過不少外地人，而且之前她離開京城時也聽見過許多種地方的方言，所以對於萬奇國各地的方言，多少有些瞭解。
“京城人士。”楚寒知道謝瑤要問什麼，回答的很乾脆。
謝瑤皺眉。也是京城人！
也就是說，不存在方言的問題。
所以，只剩下一個選項，大舌頭！
跟剛剛那人一樣，大舌頭就能夠把‘皇上’念成‘房上’。
她剛要開口，就聽楚寒繼續道：“本王跟那人接觸甚少，不知道他說話的音調如何。本王會讓人從他身邊的那些同僚查起，很快會有結果。”
謝瑤點了點頭，眸光凝重。
昭楚帝真的是泄露軍機整件事情的幕後主使嗎？
她忽然想到了楚夜，想到了楚夜攔住馬車，知道她在調查泄露軍機一事後，那副阻止她繼續查下去的嚴肅表情。
能讓楚夜如此的人，昭楚帝是其中之一。
也許，她的猜測是對的。
回到寒王府後，謝瑤去查看了一下樑芷賢的情況，然後就回房間休息了。
吳佩雅見謝瑤回來，立刻擔心的上前，畢竟王妃是被皇上召見！
見王妃無恙，她才鬆了口氣，道：“王妃，子晴來過了，送了些糕點過來。她說擔心王妃沒胃口，所以就送了一些過來。如果王妃有胃口喫飯菜，就不必喫。”
謝瑤心頭一暖，這丫頭還惦記着她。
“拿過來吧，我剛好有些餓了。”謝瑤眼中浮現意思笑意，吩咐道。
“是。”吳佩雅很快拿來一個食盒，打開後露出裏面的糕點。
謝瑤吃了幾塊，就讓吳佩雅放了回去。
最近也許是因爲事情多的緣故，的確喫什麼都沒胃口，就連喫子晴送來的糕點也一樣，不過其它症狀比之前好了很多。
過了一會兒，楚寒回來了。
“你問本王的事情，有結果了。”楚寒進屋看見謝瑤，直接說道。
謝瑤立刻轉頭，看向楚寒，目光鄭重而嚴肅，心中有一根弦緩緩繃緊了。
“他雖是京城人士，但平時說話的確不標準，就是大家所說的大舌頭。”楚寒一邊說着，黑眸一邊看着謝瑤，一瞬不瞬。
那雙黝黑的眸子背後，壓制的冰冷的氣息。
謝瑤聽完，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消失不見，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沉默了下來。
是他！
當初，故意泄露軍機，導致父親偷襲不成，被敵軍圍殺的人，就是昭楚帝，萬奇國的一國之君！
謝文武也是在父親的拼死掩護下，才九死一生，僥倖生還！
她知道昭楚帝容不得將軍府的存在，卻沒想到昭楚帝抹殺將軍府的心如此堅定，如此冷血！
不惜犧牲那麼多邊關將士，不惜讓邊疆百姓身陷水火，甚至不惜犧牲疆土，也要置父親謝連於死地！
置將軍府於死地！
這就是萬奇國的皇帝！
一將功成萬骨枯，但絕不是這麼個死法！
此仇，難報！
但，她必報！
昭楚帝又如何？一國之君又如何？
都是血肉之軀！
一劍下去，同樣是兩個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