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去敲了門,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楚老三的聲音,“誰啊”
“老三,是我,大哥啊。”
楚大開口說道,然後忽然屋裏沒了聲兒。
楚大和柳芸娘面面相覷,楚大又敲了幾下門,“老三,你開門啊,我是你大哥。”
他們五個人站在門口着實有點打眼,楚大又敲了那麼久的門,有路過的村民問了一嘴,“楚大,會不會屋裏沒人啊”
楚大疑惑的對那人說:“有啊,方纔我還聽見我三弟的聲音了。”
那漢子頓時就明白了,“這也太不地道了,連門都不給開。誒喲,這不是楚聿夫郎嗎你沒事啊”
那漢子忽然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宋清野,若不是宋清野腳下有影子,他都要以爲是大白天活見鬼了。
“昨晚多謝叔幫忙找我,我都聽都爹孃說了,改日家裏寬裕了一定送上薄禮。”
那漢子聽宋清野說話文縐縐的,又有禮貌,笑臉迎人,哪裏有村裏傳的那樣兇悍,頓時對宋清野添了幾分好感。
“人沒事就好,不用送禮,鄉里鄉親互相幫助應該的。”
“你爹這是帶你們上你爺奶家住”
那漢子關切的問了宋清野一句,宋清野點了一下頭,“嗯,家裏什麼都不剩了,也沒辦法。”
昨天那場大火,村裏人都知道,把楚大家燒了個乾乾淨淨,啥也沒留下,上楚仲平這邊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如今這架勢,怕是不歡迎他們一家。
楚大敲了好半天的門,也明白過來了,自己這是吃了閉門羹。
“老三,你開門,你這麼做,爹孃知道嗎我可是你親大哥。”
楚大難得有了幾分脾氣,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門裏突然傳來楚老三的聲音,“爹孃說了,你們走吧,他們幾天前就已經和你劃清關係了,沒你這個兒子。不用再敲了。”
楚大不可置信的聽着楚老三說的話,原來他爹孃說的不是氣話,因爲他忤逆了他們,所以他這個兒子說不認就不認,連楚聿和楚秋這兩個孫子,錢氏和楚仲平也沒有看在眼裏。
楚大失魂落魄,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我不相信,楚嶽禮你說什麼瞎話,爹孃怎麼可能不認我,我們可是一家人啊,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屋裏忽然傳來了錢氏的聲音,“老大你走吧,就當我沒生過你這麼個兒子,你們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就別拖累你爹和我了。”
楚大目眥盡裂,死死的握住拳頭,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娘,二弟,三弟是你們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嗎從小到大,您和爹總讓我讓着兩個弟弟,什麼好喫的都給弟弟們留着,我是大哥我也從不說什麼,可是您的心偏成這樣,我真的想問我是你們親生的嗎你們這是要讓我們大房去死啊。”
楚大的心裏憋了很多委屈,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說出來,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他一生與人爲善,寧願虧待了自己一家四口也要幫扶父母兄弟,可是最後他換來了什麼患難見真情,他的血親竟然就這麼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
錢氏沒有再說話,楚大死死的咬住牙齒,柳芸娘在他身旁抹着眼淚也不敢去扶他,楚大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對着楚家主宅的大門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我今天給您們磕三個響頭,算是還了你們的生養之恩,這些年我想我爲你們和弟弟們做得夠多了,我對不起我的妻兒,可是對你們我無愧於心,從此之後,我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楚大的聲音非常大,嗓子到後面已經嘶啞了,他說完之後,看着那扇依舊緊閉的門,眼睛裏最後一抹希冀,徹底滅了。
柳芸娘和楚秋攙扶着楚大回了趙三家裏,宋清野和楚聿則是去找了里正,租了一間成色不錯的房子。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一下里正查一下,是誰放的這把火。”
宋清野此話一出,里正和楚聿同時震驚的看向了他。
“你怎麼篤定是人爲而不是意外。”里正一直以爲是意外走水,畢竟村裏人雖然經常吵嘴,但是沒誰膽子有那麼大敢放火。
宋清野從懷裏掏出兩個打火石,“昨天我在我家附近的草叢裏找到的。”
說來也巧,他昨天估摸着天黑了,才從空間裏出來,一出來剛好一腳就踩到了這兩塊打火石上。
宋清野根本不是去山裏摘什麼桃子,昨天失火的時候他就在屋子裏,茅草房燒起來非常快,等他被煙嗆醒的時候,已經錯過跑出去的最佳時機了,幸好他有空間,直接躲進了空間裏。
大火裏必死無疑。
所以,這個放火的人,宋清野決計不會輕饒。
里正一臉凝重的接過兩個打火石,“你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有里正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對了,豆腐工坊的事情,還勞煩里正多費點心和鄉親們說一下,工錢我不會拖欠的,這點不必擔憂。”
昨天的事情讓在宋清野那裏做工的人都紛紛擔憂宋清野會不會付不起工錢,可是他們身上籤了契約書,也不敢罷工,心裏總歸是擔憂的。
“這點你放心,包在我身上。”里正見宋清野臉上毫無鬱結這色,便知道宋清野沒有把這點麻煩放在心上。
從里正那裏出來,楚聿渾身都散發着低氣壓,他的眉頭緊鎖,活像是要喫人了。
“別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楚聿停下步子,將宋清野拉入懷裏,像是在確認宋清野真的還在。
宋清野拍了拍楚聿的背,讓他寬心。
在宋清野看不見的地方,楚聿的眼神變得冰冷如淬血的尖刀。
回了趙三家,宋清野和柳芸娘說了,他們剛剛在里正那裏租了房子,現在就可以搬過去。
柳芸娘和楚大一愣,“你哪兒來的銀子”
“身上揣着點銀錢,租房子夠了。”
宋清野解釋道,這下楚大和柳芸娘才鬆了一口氣,至少有個地方住了。
一直麻煩別人,總歸是不好的。他們很快就搬了過去,東家贈點,西家送點,再借點,總算是把基礎用具準備齊了。
他們家的三頭牛也總算是能夠喫上草料了。
喫過午飯,楚大沒有傷心的時間,拿着弓箭揹簍那些就去了山裏。
柳芸娘只有叮囑楚大一定要當心,雖然心裏萬分擔憂,可生活所迫,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宋清野真的拿不出錢嗎當然不是,宋清野一直把大部分銀子藏在空間裏的,剩下一小部分藏在一個罐子裏,也只是做給楚聿看的。
宋清野心裏琢磨着,他現在在鎮上開了一家甜品店,還準備把聚緣樓改成賣脂粉首飾的店鋪,在村裏住着着實有些不方便了,這也是他爲什麼會買下朱公子那個院子的原因。
“楚聿,和你商量一下。”
宋清野拉着楚聿坐在他身邊,楚聿便乖乖坐下,看着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宋清野將自己的顧慮一一告訴了楚聿,沒想到楚聿一點都不像他那樣糾結,直接告訴他:“那就搬到鎮上去。”
“可是,爹孃還有秋秋怎麼辦”
這是宋清野糾結的地方,楚大和柳芸娘肯定是不會和他們去鎮上的,且不說不習慣,再者他們還有地,這兩人老實本分,根本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土地和他們去鎮上。
楚聿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人,在他們的意識裏父母在不分家,除非是嫁出去的孩子,否則一定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如果宋清野直接和楚聿說讓他陪自己去鎮上住,就頗有幾分挑撥離間的意思了。
“他們身體很好。”
楚聿對於很多事情並不是軟弱好欺,而是不在乎,就像是二房三房常年到他們家來打秋風,他知道他爹孃的性子,他說不了,也不放在心上,他們算計的那點東西,他都不看在眼裏。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一個上心的人,自然是把宋清野放在第一位。
宋清野忽然有種把人家的乖兒子拐跑了的心虛感。
“你不怕爹孃他們不高興嗎”
楚聿搖搖頭,“我去說。”
宋清野還想說什麼,楚聿就起身去了屋外。
也不知道他和柳芸娘說了些什麼,柳芸娘一直鬱鬱寡歡。
“你和娘說什麼了”宋清野見了柳芸娘那副樣子,心裏頓時察覺楚聿可能說錯話了。
“娘說等爹回來再說。”
楚聿沒有正面回答宋清野的問題,忽然他又看向宋清野,“放心。”
宋清野點點頭,等楚大回來。
傍晚的時候楚大回來了,喫過晚飯之後,楚聿和他說了他們要搬到鎮上去住的事情,楚大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可是當他和楚聿黑沉沉的目光對視上之後,忽然又啞了言。
“你讓我想想。”
楚聿點了點頭,楚秋拉了一下宋清野的衣角,“二哥,我們要搬去鎮上住嗎”
宋清野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和楚聿完全可以把楚秋帶到鎮上去,他可以教楚秋識字,算賬,楚聿都這麼聰明,他的弟弟能差到哪兒去,再不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總有一行是適合楚秋的,總歸比在家裏待嫁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