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野欲語還休的樣子, 讓不少人心頭跟着一緊, 這時候有幾個女人拉着孩子走了過來。
那三個孩子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但是被婦人拉着根本沒有辦法掙脫。
“楚聿家的,我替我家這造孽的給你賠不是了,他還小不懂事,要不是受人唆使也不會這樣, 你大人有大量, 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是啊,我家的也是, 他平日裏在家裏素來乖巧,若不是有人和我說, 我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和人打架。”
“還有我家的,他平日裏在家嬌生慣養的,連水桶都提不動,哪有力氣打人呢。”
宋清野看着這三個婦人帶着自家的孩子來賠禮道歉, 如果不是他把這事兒鬧開了,又碰巧有人看見, 這三人定然是不會作聲的,與其被人找上門來難堪,還不如自己上門去道歉, 前者會壞了名聲, 後者還可以說自家孩子年紀小不懂事, 可以改過自新。
三人又把自己家的孩子拉到宋清野面前,“快,和你宋叔麼道歉。”
三個哥兒在家裏才被說了一通,這會兒被他們娘吼着也不敢不道歉。
“宋叔麼對不起。”
“我們不是故意的,都是楚勉說你的壞話,罵你是個狐媚子,還說了你好多難聽的壞話,楚秋就和他打起來了,楚勉說要是我們不幫他,他就不和我們玩了,還要讓村裏的哥兒都不準和我們玩。”
“對啊,對啊,我們也是被逼的。”
原本圍在這裏的人就多,衆人一聽事情的始末,沒想到那個勉哥兒竟是個如此心狠的,才十三歲就知道什麼狐媚子之類的話了,宋清野怎麼說也是他堂嫂,竟然辱罵長輩
沒想到楚秋平日裏脾氣不好,竟是個護短的,一聽人說他嫂子的不好,就像條小狼狗似的衝上去和人打架。
衆人對楚秋的印象好轉了起來,也覺得他平日裏的性子率真可愛起來。
“楚聿家的,他們三個孩子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們吧,畢竟還小呢,不懂事教教就好。”
有人幫忙勸道,宋清野並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可是如果他不說原諒他們,這些人肯定又會說他得理不饒人,人家都知道錯了,親自上門道歉了,還想怎麼樣。
“是在對不住啊,楚聿家的夫郎,這是我家母雞剛下的蛋,當時給楚秋補身體了。”
“還有我家的,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菜都是自家地裏種的,剛摘了,新鮮着呢。”
“這是我孃家那邊送的糯米,沒捨得喫,就當是賠禮道歉了。”
宋清野推拒了一番,又在衆人的勸說下不得已收下了她們的賠禮。
三個婦人見宋清野收下了東西,心裏也就放心了,喫人嘴軟,拿人手短,只要宋清野肯收下東西,那這事兒就迎刃而解了。
宋清野將東西拿着進了屋,柳芸娘和楚大瞧見了急切的問他哪兒來的,宋清野和他們說明了緣由,楚大和柳芸娘沉默了一會兒。
楚大欲言又止的看着宋清野,最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清野啊,之前的事情是爹錯怪你了,你娘已經把真相告訴我了,你這孩子被冤枉了怎麼也不吭聲啊,爹給你陪個不是。”
宋清野擺擺手,“爹您這是要我折壽啊,原本您說的就沒有錯,三叔我的確打了,三嬸我也的確威脅了,二嬸我也在楚聿面前挑唆過。”
楚大和柳芸娘面面相覷,柳芸娘拉着宋清野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清野啊,你說這話可還是在怪你爹若不是今兒有人告訴我了事情的原委,我和你爹可不就錯怪你了。”
宋清野搖搖頭,“娘,您多想了,我真的沒有生氣,也沒有怪爹。”
楚大和柳芸娘仔瞧了一下宋清野的表情不似作僞,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了。
“爹,有幾句話我想和您單獨說說。”
宋清野忽然開口道,楚大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柳芸娘,柳芸娘點了點頭,他才和宋清野去了院子裏。
“清野,你有何事想與爹說可是心裏還有鬱結,要是如此,只要爹做得到,你大可以提一些要求。”
宋清野搖了搖頭,露出一臉苦色,“爹,剛剛我聽張大夫說秋秋需要好生調養一番,否則容易傷了根本,以後生養困難。”
楚大的心頓時就緊了,“這方纔張大夫不是說秋秋沒有大礙嗎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啊怎麼怎麼就這種嚴重了”
無論有無大礙都一定要說沒事,您也知道娘鬱結於心,憂思傷神,這方纔好了一些,萬不能再犯。”
楚大恍然大悟,拍了拍宋清野的肩膀,“清野,你有心了。”
“那可怎麼辦可是要喫什麼藥”
宋清野重重的嘆息道:“張大夫說秋秋須得調養,有一位藥乃根本,只是這藥十分貴重,尋常人家根本喫不起。”
楚大一驚,“要要多少銀錢”
宋清野比了個三,楚大鬆了一口氣,“三兩我們家之前還有十五兩餘錢。可以買些,我和老大再進山一趟,日子過緊吧一點也是能湊合的。”
宋清野搖搖頭,“是三十兩。”
楚大駭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野,“三三十兩”
宋清野沒有被人揹過的經歷,他小時候他爸爸就是個不成器的,雖然做父親了卻沒有半點做父親該有的樣子,他的母親也是個兇悍的,大概是遺傳了宋清野的姥姥。
原來被人揹着的感覺是這樣的,他忍不住將臉貼在楚聿的背上,楚聿的背脊僵了一下,隨即又慢慢舒展開。
“天啦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讓楚聿揹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哥兒,哪兒學來的狐媚子招數。”
“青天白日,人來人往的,真是羞死人了。”
宋清野趴在楚聿的背上低聲笑了笑,“聽見了嗎都在爲你打抱不平呢。”
楚聿沒有說話,宋清野卻是覺得有趣極了,他晃盪了一下腿,感受了一下遲來的童年樂趣。
“我是不是很重啊”
楚聿輕微的搖了一下頭,“不重。”
宋清野趴在他的背上,和他說話的時候離楚聿的耳朵很近,熱氣幾乎可以灑在他的耳朵上。
“楚聿,你不行啊,這時候你就該說,對啊,重死了,我把我的整個世界都背在背上呢。”
楚聿皺了皺眉,“花言巧語。”
然後便沉默着揹着宋清野往家裏走去。
宋清野繼續在楚聿背上鬧妖,“可小姑娘們都愛聽這個啊,你這麼悶會討不到媳婦兒的。”
“你。”
楚聿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宋清野起先沒有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走了一段路之後他才明白過來,楚聿的意思是他已經娶到媳婦兒了就是宋清野。
宋清野忽然被堵住了嘴,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走在路上人來人往有人以爲宋清野身子不舒服就問了幾句。
“楚聿,你家夫郎是身子不舒服嗎”
宋清野哪兒好意思說自己沒事,便裝作病懨懨的模樣回答道:“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那漢子一聽,瞪大了眼睛,調侃道:“喲,不會是有了吧這麼快”
宋清野:“”
周圍的人一聽,不明所以,真以爲宋清野有了,一傳十,十傳百,紛紛上來恭喜楚聿。
楚聿搖搖頭,“沒有。”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你家夫郎肚子不舒服呢找張大夫瞧過沒有這可馬虎不得。”
宋清野是個男人,且不說會不會懷孕,更何況他和楚聿純潔着呢。
宋清野連忙笑道:“多謝各位叔叔嬸子的關心,我剛剛走急了,岔氣了而已,不礙事的。”
衆人這才放過了他們倆,各自忙活去了。
“我就說哪兒有這麼快就懷上的,女人都沒這麼容易,更何況還是個哥兒。”
“誒喲,你可別說,還真有,隔壁的臨水村有個哥兒嫁去夫家一月有餘,便有了身孕。”
“真的呀不是說那哥兒行爲不檢點,私下與他人有染懷得孽種嗎”
“我也聽說了,我孃家就在臨水村,前些日我嫂子產下一子,我回去探望,聽我嫂子說起這事兒,那哥兒性情剛烈,聽聞有人污衊於他,寧願一頭碰死以示清白,好容易攔住了,近日產下一子,滴血驗親分明就是他男人親生的。”
“原來是這樣,這樣好生養的哥兒他家中可還有姐妹兄弟”
“你可就別想了,那哥兒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聽聞鎮上還有老爺派媒人前去說親,許的還是正妻之位呢。”
宋清野在不遠處聽見她們交談的內容,不由覺得那哥兒真可憐,不過說不定人家自己不這麼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