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元目被殺,那個女人被元正抓走,她拜託自己照顧幾個孩子,當時孩子們哭的傷心欲絕,把他的衣衫當抹布,弄髒了他的衣衫。
追風曾嚇唬他們,再哭下去,便不幫他們救孃親了,因爲他們弄髒了自己的衣衫。
四個懂事的小傢伙,聽聞此話,便翻箱倒櫃去湊銀子了,想用自己的零花錢,賠自己衣衫,後來自己說不用他們賠,阿如曾經說過,他要將銀子留着,給東東買糖葫蘆喫,是那個東東嗎?
可爲何“賈叔叔”這個稱呼,也這般熟悉?
厲正南不由眯了眯眼睛,一段記憶浮上腦海:
那是有一天晚上,追風告訴自己,他把四個孩子惹哭了,自己去了皇宮,給四個小傢伙尋了兵器,快馬加鞭趕到“善心堂,”想哄孩子們開心,卻差點餓暈,那個女人收留自己喫飯。
阿業卻說天色已晚,催着自己回府。
自己也說留下來不合適。
幾個小傢伙七嘴八舌挽留自己。阿意甚至還說:
“賈叔叔被人打斷腿,孃親也是半夜給他接的腿,還讓他在“善心堂”住着,一住就好幾天呢。”
想到這裏,厲正南感覺胸口一陣沉悶,他眸光深邃而且複雜:
“那個女人難道把那個姓賈的安排在這裏?人家是“金屋藏嬌”,那個女人是“金屋藏美男”?
還是說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失蹤,她只是躲在這裏與那個姓賈的幽會?”
儘管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可無端升起的怒火,幾乎焚燒了厲正南的理智,他雙拳緊握,身上頓時溢出寒氣,飛起一腳便打算踹門,可就在千鈞一髮之時,門卻從裏面開了,厲正南不由收回了腳,一副很鎮定的樣子,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是紳士,完美主義者,自然不會在氣質上輸給那個女人的“野男子”。
厲正南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如此注意形象了。
然而開門的瞬間,厲正南傻眼,門裏站着的一羣老弱病殘。
有年邁的老人,孤兒,甚至還有很多斷胳膊少腿的。
“這……”
厲正南用手指了指裏面的老弱病殘,如鯁在喉,不知道怎麼問,這與他設想的完全不同,他以爲這裏面,會是那個女人藏的一些美男,亦或是“野男人,”卻沒有想到……
“哦!我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爹爹。”
阿吉率先說着。
阿祥指了指賈六說道:
“這位是賈叔叔。”
阿如指了指一個眼瞎的中年人說道:
“這個是劉叔叔,劉叔叔眼睛不好。”
“這個是王奶奶。王奶奶的手不好,總是抖,她的家人嫌她連碗也拿不住,便將她趕了出來,孃親收留了她。”
阿意奶聲奶氣地說着。
“這個妹妹是孃親從垃圾堆裏撿的,她腦袋不好,經常忘記東西,有時連喫飯都會忘記。”
“嗯嗯!還有這個弟弟,他的腳是畸形的,”
“這位姐姐她被大火燒傷了,皮膚大量壞死,孃親給她做了植皮手術。”
……
四個小傢伙一一介紹下去,厲正南暗暗數了數,這些老弱病殘加起來足足有二十人,他的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蔓延。
“這個女人也太偉大了吧!她收留這麼多老弱病殘得花多少銀子?”
想到這裏,他又想起來一件事。
那是在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在“棲仙閣”酒樓裏,那時是“六虎聚會”的日子,他將顏玉當成了府裏的顏婷,曾經問她,爲什會在酒樓打工,她當時說缺銀子。
如今想來,厲正南明白了,顏玉爲什麼那麼缺銀子了。
按理來說,她是一名大夫,只要不偷懶,她便應該有一份穩定收入,可她竟然缺銀子。
如今想來,厲正南全都明白了,她的銀子應該有很大一部分花在了這些老弱病殘身上,因爲這些人,明顯都沒有工作能力。
如果都靠那個女人給人看診,掙得銀子養活,不缺銀子纔怪呢!
厲正南還在胡思亂想,四個小傢伙介紹完了,發現少了很多人,便急忙向賈六詢問着:
“賈叔叔,賈叔叔,東東哥哥呢?”
“對啊!還有大鬍子叔叔。”
“桂花姐姐也不在。”
“安安哥哥呢!”
……
“他們……”
賈六眼中閃過一絲暗淡,深吸一口氣:
“他們知道了“善心堂”着火,得知你們孃親沒有死,而是失蹤了,便自請出去找尋了。”
四個小傢伙一聽,頓時全都垂下眼瞼,眼淚吧嗒吧嗒向下流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賈叔叔,孃親她不見了,嗚嗚……”
“我好想孃親,嗚嗚……”
“賈叔叔你說我們怎麼樣,才能找到孃親,嗚嗚……”
“賈叔叔,嗚嗚……”
……
小傢伙們哭的肝腸寸斷,厲正南在一旁看着,心中再次一窒。
幾個孩子在他面前一直是堅強的,如今哭的這般傷心,可以看出他們心中有多麼壓抑與無助。
小傢伙們不在他面前痛哭,卻跑到這個賈六面前哭,可見賈六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真的不低。
想到這些,厲正南有些喫味,不由擡眸向賈六望去,心中宛如棉絮堵住一般。
賈六望着如同一座山般杵立在大門口的厲正南,拍了拍四個小傢伙的後背說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們東東哥哥、桂花姐、安安哥他們已經去找了,相信很快便可以找到。”
說完,擡頭看了一眼厲正南,見他深邃的眼眸宛如利劍一般正盯着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厲正南是微服出巡,可賈六卻知道他是敬宣王厲正南,因爲顏玉與四個孩子曾經提過,敬宣王是幾個小傢伙的乾爹。於是緊握成拳,不由咳嗽一聲,不動聲色說道:
“你們爹爹還站在門口,天如此冷,你們是不是也該請他,進屋喝杯熱茶?”
“嗯……嗚嗚……”
四個小傢伙一聽,頓時停止哭聲。
“爹爹,我們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