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們真的確定要去西域嗎?”
車伕忍不住詢問着。
“是,就去西域。”
顏玉雀鳥一般的聲音,毫不遲疑地回答着。
話音剛落,馬車戛然而止。
顏玉好看的眉頭,瞬間蹙了起來:
“車伕,怎麼了?爲什麼不走了?”
“姑娘,既然執意去送死,小的也不攔着,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跟着姑娘胡鬧。”
車伕的話很明顯,意思是,不能再送他們了。
“咳!”
顏玉深深嘆了一口氣,她可以理解車伕的心情,越靠近戰場,危險越大,她不能強人所難,於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又將四個小傢伙一一抱了下來,緋脣輕啓:
“這一路上辛苦車伕大哥了,既然如此,我們便在這裏下車吧!”
說完,從口袋裏,拿出一些散碎銀兩,遞給車伕說道:
“給,這是你的酬勞。”
車伕接過銀子,就在顏玉等人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姑娘,你就聽小的一句勸,戰場上真不是鬧着玩的,你帶着四個孩子,總要爲他們考慮一下吧!刀劍無眼,萬一有個好歹,姑娘可能會後悔終生。”
聽到車伕的話,顏玉回眸望了一眼,朱脣緊咬,低頭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四個孩子,說實話,經車伕這麼一說,她確實有些擔心,畢竟四個孩子還都還太小了。
就在顏玉猶豫要不要改變主意的時候,卻聽四個小傢伙開口了:
“多謝車伕叔叔好心提醒,可我們不怕,我們就要與孃親去西域,那裏受傷的叔叔們需要孃親,我們也想去盡一份力,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
“對!因爲我們都是男子漢,將來也是要保家衛國的,戰場對我們並不可怕,怕的是百姓流離失所,我們想爲戰場上的叔叔們出一份力,讓他們快些打贏這場仗。”
“嗯!我們將來要做大英雄,做鎮守一方的大將軍,若連這都怕,又怎能成什麼大事,所以我們一點也不怕。”
“孃親是醫者,她是想去給受傷的叔叔們包紮,看診的。我們作爲孃親的兒子,自然也不能退縮,孃親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
……
一聲又一聲稚嫩的聲音,說着遠大志向,還有他們義無反顧的堅強,不光震撼了顏玉,更感動了車伕。
顏玉嘴角微勾,心中暗道:
“這纔是她的寶貝們,他們勇敢,堅強,還很有善心。”
“姑娘……”
就在顏玉要帶孩子們走的時候,車伕又喚住了她。
顏玉回眸,水光湛湛的眼眸望着車伕詢問着:
“大哥還有事?”
“這個你拿着。”
只見車伕將剛剛她付的銀子,又塞回了她的手裏。
“這……”
在顏玉愣怔的看着車伕,眉頭緊蹙,有些不解。
卻見車伕又從自己懷裏,掏了一些自己的銀兩,一併給了顏玉。
拿着沉甸甸的銀子,顏玉更懵了:
“姑娘的孩子一看將來就是有大作爲的人,姑娘心地善良,胸懷天下,小的自愧不如。
如今聽孩子們這麼一說,小的也想爲這個國家出一份力,爲流離失所的百姓盡一份心,爲戰場上的英雄,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只是小的還有很多顧慮,有心無力。
既然姑娘是打算去西域做善事,醫治戰場上受傷的英雄們,那麼這些銀子你拿着,就當替小的也盡一份心吧!”
“不是……這……”
顏玉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車伕卻一甩了自己手裏的馬鞭,向遠處“噠噠噠”的疾馳而去。
直到車伕的馬車消失在遠處,顏玉還在呆愣,感嘆世間處處有愛心。
直到一聲虛弱而又悲憫的聲音傳來:
“姑娘,求你行行好,給點喫的吧!我們已經倆天沒喫飯了。”
“娘,我餓,我好餓……”
“我也餓了,嗚嗚……”
……
顏玉擡眸望去,只見身旁站着一個婦人,領着倆個孩子,一個男孩,大約八九歲。
還有一個女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三人都穿着破舊衣衫,很是可憐。
“好,你們等一下。”
顏玉二話沒說,便從包裹裏拿出了幾個饅頭,分給了那個婦人和倆個孩子,婦人與孩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隨後又來了幾個老人,顏玉本想留着乾糧,好在去西域的路上喫,卻不想已經分完了。
“孃親,要不我們買些大米,給大家施粥吧!你看還有好多人沒飯喫呢!”
阿祥稚嫩的聲音說着。
顏玉握着車伕給的銀子,有些爲難:
“可孃親的銀子也不多,萬一都用完了,我們便沒有銀子買藥了。”
“我有。”
“孃親,別擔心,我也有。”
“還有我。”
……
顏玉話音剛落,四聲稚嫩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顏玉:“……”
她狐疑地望了一眼四個小傢伙。
只見小傢伙們全都提了提自己手裏的包裹,顏玉此時才發現,孩子們的包裹,全都沉甸甸的,不解詢問着:
“你們哪裏來的銀子?”
“爹爹的呀!”
“我們從爹爹給的那箱銀子裏拿的。”
“那是爹爹給孃親的聘禮。”
“他是我們的爹爹,我們是他的兒子,爹爹養兒子天經地義。”
四個小傢伙軟糯的聲音,理所當然地說着,顏玉的臉當即沉了下來:
“寶貝們,你們這樣做可不對,那是南朝侯的銀子,你們沒得他同意,便拿他的銀子,那是偷,是錯的。”
顏玉還沒有確定與南朝侯康明年的關係,所以不想花他的錢。
“我們沒有偷,我們打過招呼了?”
阿吉稚嫩的聲音辯解着。
顏玉:“……”
打過招呼了?他同意你們拿銀子跑路了?
顏玉可不相信阿吉這樣的鬼話,若康明年知道他們拿銀子,肯定會對他們有所防備,怎麼可能同意他們拿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