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走哪去?
他們有些懵,遲疑片刻還是轉頭問道:“城主,帶什麼路?”
烏行雪不遠不近地落在後面,步子未停:“你說呢。”
“……”
我……
衆人無話可說,也不敢追問。畢竟他們都知道,烏行雪最厭煩蠢人。
他們擡眸掃視一圈。
這是一片荒野,覆着一層雪,滿眼皆是灰白。遠處有一株參天枯樹,似乎被燒過,焦色斑駁,仰頭也望不到頂。
他們懷疑之前烏行雪站着的枯枝,就是這株巨樹的樹頂。
“你聽說過麼?蒼琅北域有三十三層。”寧懷衫悄悄拱了一下同伴。
蒼琅北域懸在無端海上,終年裹於雲雷之中,像一塊黑色巨崖。
傳言它有三十三層,跟倒塌前的太因山琉璃塔一樣,象徵三十三重天。
倘若之前的樹枝是最頂上一層,那麼眼前這片長着巨樹的荒野,就是最底下一層了。
“你哪兒聽來的傳聞。知道三十三層又怎樣,頂個鳥用。傳聞有告訴你,城主讓咱們帶路去哪兒嗎?”
寧懷衫:“……沒有。”
他又仔細回憶了一番,“但是傳聞說過,最底下這層藏了寶貝。你說,剛剛城主讓帶路,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你想想這話有沒有問題?我們怎麼知道寶貝在哪,又怎麼帶這個路?城主要真是這意思,那才古怪。”
“嘖,別廢話。先找,萬一找到了,至少不算帶錯路。”
那棵巨大枯樹實在惹眼,而整個荒野又沒有其他能藏寶貝的地方,所以他們擡腳便朝巨樹走去。
走近一些才發現,巨樹下斜插着無數劍,像一片無邊劍冢。
烏行雪跟着他們在劍冢中穿行,走到腿快斷了,愣是沒能靠近巨樹半步。
“……”
我現在拿鎖鏈威脅這幾個人坐一會兒來得及麼?
“城主?”寧懷衫可能感覺到了如芒在背,轉頭吞吞吐吐地說:“這劍冢可能是陣……”
烏行雪沒露出任何意外:“所以?”
“城主您一貫都知道的,我們幾個都不大擅長破陣。”寧懷衫覷了烏行雪一眼說:“陣這東西,向來是您……”
烏行雪:“……我什麼,你說。”
他放輕了嗓音,也沒帶什麼情緒。嚇唬人的度拿捏得剛剛好,不知能不能把這一劫躲——
“城主啊,您就別拿我們幾個尋開心了。”另一個手下愁眉苦臉:“我知道是咱們幾個惹您不高興了,之後怎麼着都行。但陣這東西,咱們真的不擅長。”
“對,更何況這是蒼琅北域,萬一我們莽撞了,亂走試出好歹來,那就遭了。”
“沒錯城主,這種陣,您其實兩三步就破了,何必跟着我們白費腳力呢。”
烏行雪:“……”
——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
他看着手下,心想別說兩三步了,兩三年我都走不出去你們害不害怕?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正要想法子,餘光卻瞥見了一抹白。
那是跟雪色不一樣的白,有些溫潤亮意,像明堂高階上的玉石。
他轉頭,透過寒劍交錯的縫隙,看到了那東西的一角。像是白玉臺?
烏行雪不再搭理手下,擡腳朝那走去。
他赤足避過劍鋒,片刻後,站在了白玉臺前。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並非玉臺……
而是玉棺。
這是一方巨大的白玉棺,躺在參天枯木之下,被萬千寒劍包圍。它四邊釘着棺釘,每根棺釘都刻了一個字。
那個字,不久之前烏行雪剛見過,他印在一個人的頸側。
這是……
“這是蕭復暄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