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見上仙三百年 >阻攔
    他根本顧不上毀陣的人是誰,便祭出了殺招。

    那一招帶着燈火之息劃破黑氣,他直朝藤蔓生根處而去!

    掌風所至之處,火光蓬然亮起,照清了藤蔓根部那一片。他看到有一隻手正要將藤蔓連根拔起,於是殺招盡出的同時,他一把攥住那隻手,道:“這裏由不得你——”

    “放肆”兩個字尚未出口,那蓬火光翕張之下照亮了更多地方。

    他在火光之下擡起頭,看到了毀陣之人的樣子。

    那是大悲谷山神雲駭。

    曾經的靈臺仙使齊齊叫過他一聲“郎官”。

    而曾經的明無仙首在那一刻看着眼前那個身着青袍的人,忽然想起當年雲駭剛入仙都的那一天,他穿的……應該是白衣素袍?

    ***

    當年雲駭剛飛昇入仙都時,衣袍還帶着花家弟子的習慣,除了腰間的芙蓉玉弟子牌,周身都是素色。

    後來是哪一日?雲駭忽然對他說:“仙首的宮府好白啊。”

    他當時擡眸四掃,道:“仙都玉瑤宮府皆如此,何來感慨。”

    雲駭搖了搖頭,笑道:“仙首要麼極少去其他仙官的宮府,要麼去了也沒入眼,各處宮府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像是禮閣桑奉的宮府就滿是魚池,各色仙鯉遊起來渾然似錦。另一位夢姑就全然不同了,屋後全是嶙峋山石,因爲她養了一頭白虎。靈王大人的坐春風與人間同色,落花落雪也沒斷過。就連天宿大人的院裏,據說都草木蔥鬱……”

    他問:“你去過天宿那裏?”

    “噢,那倒沒有。我聽靈王說過,靈王總不至於在這種事上還要誆人,想必八·九不離十吧。”雲駭頓了頓,說:“整個仙都大概就屬這裏最素了。”

    他早已習慣,全無在意。卻聽雲駭問他:“仙首是厭煩那些花魚鳥獸麼?”

    他道:“自然不是。”

    雲駭又問:“那總是一片素白,你會悶嗎?”

    他靜了片刻,略作思忖道:“不會。”

    他答的是“不會”,可雲駭卻似乎將那片刻的思忖認定成了“猶豫”和“遲疑”,於是從那之後,每次來他宮府,雲駭總是揹着手,袖裏藏着東西。

    後來,他時常發現窗臺上多了一盆會學人說話的花,或是筆洗裏多了兩條小小的仙鯉。

    再後來,雲駭的衣袍也變了,不再穿那些素色的衣服,罩衫有時天青、有時明黃,每回穿過門庭進來,就成了他宮府那一片素白裏唯一的顏色。

    即便負責仙都宮府雜務的禮閣,也不到如此地步。

    他當時有些不解,問過:“你這是作何?”

    雲駭想了想,道:“就當是……弟子的孝心吧。”

    “弟子的孝心”總是一點一點地添進來,從不惹眼,他不知不覺便習慣了。直到後來很久之後,久到仙都裏已經沒有大悲谷山神了,他有一日回宮府時,在門庭前猝然止步。

    跟着的仙使一板一眼問他:“大人怎麼了?”

    他站在那裏,掃過整個宮府,不知過了多久才擡步。

    他沒有回仙使的話。

    他只是想起曾經有人感慨過:“仙首這宮府好素啊,你會悶嗎?”

    ……

    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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