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目瞪口呆。
他們原本以爲上陽劍帝是不會開口說話的，甚至不屑於說話的，可此刻對方竟然和蘇離說了這麼多話。
這是什麼情況？
諸葛王侯也很想，他的內心隱隱約約感覺到一股強大不安定，他總覺得如果是上界的人在操控上陽劍帝。
那麼此刻的上陽劍帝，似乎已經完全有了自我意識一般。
諸葛王侯擡頭望天，上界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他不能夠理解。
所以，他也不去想了，因爲他已經做到了自我的極限。
蘇離的內心更是滔天巨震，他看向上陽劍帝，上陽劍帝似乎在朝着自己微笑。
上陽劍帝笑道：“世人皆知我上陽劍帝之名！”
“都以爲我乃是劍道的天縱奇才！”
“但真實情況卻不是！”
上陽劍帝的神情愈發栩栩如生，他整個人神色似乎一閃而過一絲哀傷。
蘇離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至高無上的劍帝又怎麼露出那種哀傷呢？
“我剛出三歲便開始練劍。”
“每天我都要揮上一萬八千劍！”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從未間斷！”
衆人聽着只覺得毛骨悚然，這上陽劍帝是準備將自己練劍的過程說一遍嗎？
不過從三歲起就開始這樣練劍，每天一萬八千劍，日復一日，這種大毅力是誰能夠做到的？更何況是一個三歲的幼童？
上陽劍帝嘆氣道：“是啊，誰也想不到一個三歲的幼童能夠如此癡迷於劍道之中。”
“更何況，我那個時候還那麼小，所有人都以爲堅持不了多久。”
“可是，我早就明白了。”
“明白了，我的一生就是爲了劍而生的，這是我的使命。”
“那一年，我二十，已經是化神三重。”
“那時候我的劍道修爲已經臻至絕巔，甚至可以說這方天地之中最強的劍者，可我仍舊是不滿意，希望能夠找到更強的劍招！”
還要更強？二十歲就已經化神三重，這天賦已經很驚人了！好像和蘇離差不了多少？
“我每天練劍。”
“喫飯要和劍一起喫。”
“洗澡也要和劍一起洗，甚至連睡覺都要抱着劍睡着……”
“那一年我加入了道門。”
“我得到了上陽三清劍，從此改名叫做上陽劍帝！”
“世人都畏懼我，害怕我！但是我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弱小了！”
“因爲我的劍道修爲愈來愈低了！”
“我開始隱姓埋名，化身萬千，行走在整個小千界之中。”
“直到有一天……”
“我路過一個很小的宗門，那是一個很小的劍宗！”
“本以爲，那是一次很普通的路過。”
上陽劍帝說着，他身上的氣息愈發古樸，整個人愈發的真實起來。
“我仍然記得那一天，那是一個夏天，那個宗門之中的池塘開放了。”
上陽劍帝說着，嘴角竟然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個晚上……那名女子佇立在荷塘邊上，如同蓮花一般，幽立在那，清麗綻放！”
上陽劍帝嘴角帶着和煦的笑容，似乎在回味過去：“我變了，我什麼都不要！什麼上陽劍帝的身份和劍道，術法，統統被我丟在了腦後！我只要她，什麼都不要！”
“一年一年！”
上陽劍帝此刻的聲音愈發平靜，表情就更像一個冰冷無情的機器一般：“一年一年，我們如膠似漆，旁若無人的一直黏在一起。”
“我忘了我的上陽劍帝的身份！”
“忽然有一天，我變了，我的心開始恐慌了起來，我真的是上陽劍帝嗎？丟了劍的我，還真的是我嗎？我一心最想要的不是無上的劍道嗎？怎麼能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了我的劍道呢？”
“所以，當天晚上，我就離開了那個小宗門，回到了道門。”
“回到了道門之後，我開始發現那個女人的身影，聲音，她的一顰一笑幾乎都已經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可是這樣是不行的！”
上陽劍帝冷喝道，身上劍氣噴涌而出！
“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劍！怎麼能爲了一個女人毀了我的一切。”
他繼續說道：“於是，我直接在道門開始閉關，這一閉關就是千年之久！等我出關之時，我已然忘了她，我的境界也直接來到了化神九重天，登臨絕巔。”
這就是上岸第一劍，先斬心上人嗎？
忽的，一股哀傷的劍意籠上衆人心頭，上陽劍帝冷笑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合道，……後來，我又聽說小千界多了一處奇景，叫做望夫石！我去看了那望夫石，可是看到之後，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淚！”
“真是可笑！”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劍道在看過望夫石之後，更加一蹶不振了，於是我跑到了上界，想去追求更強的劍道！”
衆人聽得膽戰心驚，看樣子這應該是某種祕聞吧？
只是現在竟然由上陽劍帝本人親口說了出來。
這傳奇的一生。
按照諸葛王侯所說的，這上陽劍帝是爲了某種執念，是因爲變成了望夫石的那個女人嗎？
“懦夫！”
蘇離忽然吼道。
“你說什麼？”上陽劍帝似乎沒有聽清一般。
“我說你只是一個不敢面對的懦夫罷了。”
蘇離慘笑道：“我不知道此刻前輩是被人控制，還是說你已經恢復了自我意識，才說了這麼多。”
“但是忘卻情愛，只是爲了自己手中的劍，值得嗎？”
“你說我不值得？”
上陽劍帝又問。
“當然不值得。”
蘇離笑道：“前輩說早就忘了那個女人，可是如果忘記了，你的劍道又怎麼會停滯不前呢？那是因爲你有着執念，每當你開始修煉劍道，你就會想起那個被你拋棄的女人，所以，你的劍道一直停滯不前！”
上陽劍帝臉色急速變化，一會兒陰晴不定，一會兒又仰天大笑，他好像再一次神志不清一般。
“你說……”
最終他的眼神停留在蘇離身上：“我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