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就這麼一直盯着他看，也沒有主動去敲門也沒有問他爲什麼，似乎他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溫婉開的門，再見到墨斯洛，心情竟有些沉重了。
“人，我給你送回來了。”墨斯洛站在門口無形中給了女人一種壓力，那低沉沙啞的嗓音讓人聽了格外的難受。
小乖跨進去，站在了溫婉的身邊。溫婉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心裏瞬間五味雜陳，不過還是跟男人說了聲：“謝謝。”
“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我也是有底線的。”墨斯洛冷聲提醒道。
溫婉沒有承諾也沒有保證，只是垂眸盯着兒子。
小乖的視線在兩個大人的身上來回流轉，大抵在猜到了點兒什麼，握着溫婉的手微微地用了力。
“如果你想爸爸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墨斯洛看向自己的兒子，難得感性地說道。
小乖耷拉着小腦袋，沒有應聲。
墨斯洛卻笑了：“看來，放你們自由是對的。就這樣吧瑤瑤還在外面等着我，再見。”
小乖看向墨斯洛，嘴脣抖動了下，卻還是沒叫出口。
墨斯洛朝小乖揮了揮手，然後立刻轉身朝樓下走去，沒有停頓，也沒再回頭。
溫婉關上門，揚了揚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着，喉頭也有些澀澀的，可是她還是忍住了，故作微笑地看向兒子：“我們終於自由了，開心吧”
小乖盯着溫婉，直接問道：“你們又在鬧什麼”
溫婉被問的一愣，然後蹲下身子，抱着兒子，笑着回道：“我們沒鬧什麼呀，媽媽不是一直都在給我們爭取自由嗎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那個地方嗎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他嗎現在，我們回來了，而且，他以後也不會再來煩我們了，這樣不好嗎”
小乖盯着溫婉許久沒吭聲。
“小乖”溫婉試探性地叫了聲，她突然有些害怕。
“那小地弟呢他也不要小地弟了嗎”小乖將視線移向了溫婉的肚子，問道。
溫婉又一怔，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
“小乖，你是不是在怪媽媽”溫婉攥着兒子的肩膀，柔聲問道。
小乖卻搖搖頭，朝溫婉笑了笑：“沒有，媽媽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溫婉心酸極了，將小乖摟進了自己的懷裏，真的是她自私了嗎
“哎呀，你們就別那麼煽情了好不好好不容易自由了，多麼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兒啊走，晚上我請客，請你們喫大餐。”一旁的甜甜聽着聽着都差點兒哭了，眨了眨眼睛，將眼淚又眨了回去。
“媽媽，我想喫你做的飯了。”小乖卻突然說道。
溫婉微微一怔，隨即點頭：“行，你若不嫌難喫，媽媽這就去給你做。”
甜甜一聽卻苦惱了：“不出去喫也行，送外賣也可以啊，爲什麼一定要自己做”而且還是這個專門做黑暗料理的人來做
“你不愛喫，就餓着。”溫婉立刻起身去了廚房。
小乖則回了他們的臥室，然後快步來到窗前，爬在窗戶上往下望着。
墨斯洛下樓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路燈下點燃了一根菸，就那麼站在那，一口接一口地吸着。
小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斯洛抽完了手中的煙，然後將菸頭丟在了地上，用腳碾滅，離開的時候擡頭朝她們所住的樓層看了一眼。因爲小乖沒有開燈，所以他並沒有看見他，離開的影子略帶落寞。
小乖就這麼趴在窗前，目送着墨斯洛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見小乖沒有跟着墨斯洛一起回來，瑤瑤不淡定了，朝墨斯洛問道：“爸爸，哥哥呢”
“送回家了。”墨斯洛淡淡地回了句。
瑤瑤皺起了小眉頭，透過車窗看着緊挨着的這所小區，於是又問：“哥哥和媽媽搬回來了嗎他們不跟我們住一起了嗎”
墨斯洛從後視鏡裏瞄了女兒一眼，回道：“嗯。”
“爲什麼呀”瑤瑤激動地扒着車座：“是不是瑤瑤不乖，媽媽和哥哥不喜歡我了”
“爲什麼爸爸這麼好，那麼多阿姨都想當瑤瑤的媽媽呢。”瑤瑤壓根就不懂大人們的世界。
“可能，是爸爸做的還不夠好吧。”墨斯洛嘆了口氣，這麼解釋道：“你不是還跟哥哥一所學校嗎以後還可以天天見的。”
“可是，瑤瑤想跟爸爸媽媽和哥哥在一起。”瑤瑤耷拉着小腦袋，有些不太高興。
這回，墨斯洛沉默了，而且是一路沉默。因爲有孩子在，他儘量控制着車速，怕嚇到孩子。碰到紅燈的時候，他也會點一根菸，就那麼安靜的抽着。
瑤瑤知道爸爸的心情也不好，所以便懂事的不再去煩他。
當墨斯洛領着瑤瑤回去的時候，老爺子因爲沒看到自己的重孫而責備了他：“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明天就得把他給我接回來。”
墨斯洛見說軟話不管用，便只能威脅了：“你最好別去給我動他們母子兩人，否則，你就別指望我再回這個家。”
事實證明，墨斯洛的威脅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晚上，溫婉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媽媽。”背對着溫婉的小乖突然就轉過了身，朝溫婉叫了聲。
“嗯”溫婉挑眉：“你怎麼還沒睡”
“你是不是喜歡顧叔叔多一點”小乖突然朝溫婉問道。
溫婉有些驚訝：“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你是想跟顧叔叔重歸於好嗎”小乖畢竟是個孩子，他看不透大人之間的情感。
溫婉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嗯，喜歡。”小乖沒否認。
溫婉的心有些難受，摸着兒子的腦袋，柔聲問道：“你是不是不想跟你爸爸分開你喜歡他了”
小乖沉默了幾秒然後看向溫婉，笑道：“媽媽討厭，我也討厭。”
溫婉心莫名地鈍痛，嘆了口氣，說道：“媽媽不是討厭他。”
小乖不解地盯着溫婉，等着她的後半句。
“媽媽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溫婉接着說道。她總覺得那種幸福不應該屬於她，對她來說太過奢侈了，她也做不到跟他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是因爲外公外婆嗎”小乖問道。
溫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小乖沉默了片刻，又問：“那奶奶是外婆殺的嗎”
溫婉嚇了一跳，這種事情她根本就不會對兒子講。
“我在網上看到的新聞，媽媽，我認識字的。”小乖低聲解釋道。
溫婉並不想讓孩子參與進來，於是回道：“那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了，以後，你也不要再提了好嗎”
“嗯，好。”小乖很聽話。
“真乖。”溫婉在兒子的額頭上印了一吻：“睡吧。”
小乖立刻閉上了眼睛。
溫婉卻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關了燈。將手放在小腹上，輕輕地摸了兩下，恐怕以後的負擔會越來越重了。她真的不知道留下這個孩子是對還是錯。她總不能一直依靠顧陽，她不想拖累他，她也已經跟他講清楚了，只做朋友。
看來，她得去找工作了，以後需要錢的地方還會有很多。
第二天，溫婉去接小乖放學的時候發現，他手裏多了些飛機模型，於是問他：“哪來的”其實，不用問她也已經猜到了。
“哦，同學送的。”小乖卻這麼回答她。他竟然說了謊，他是怕告訴自己真相會責罵他嗎
小乖見溫婉臉色有些難看，於是趕緊主動承認了錯誤：“媽媽，你別生氣，是瑤瑤給的，你若是不開心，我明天就拿去學校還給她。”
溫婉的鼻子有些酸，牽強地朝兒子扯出一抹微笑：“媽媽沒有生氣，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住了，可是她依舊是你的妹妹，他也依舊是你的爸爸。週六週日的時候，你若是想跟他們在一起，媽媽也同意的。”
小乖立刻搖頭：“不，我想跟媽媽待在一起。”
溫婉嘆了口氣，牽着兒子回了家。